只剩自己人的時候,趙杭才大膽笑出聲,說:「麒哥,老爺子可真牛。」
陸燏也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印象里,他很少有這麼大笑的時候。
陳星徹白他一眼,看見屏幕上循環播放的視頻心就煩,餘光恰好瞥見許若,便說:「許若,你是不是沒給我送禮物啊。」
許若忽然被點名,那滋味和上課開小差被老師點名幾乎沒差別,她懵懵然望向他,兩秒之後才點點頭。
陳星徹看著她,用手來回拉外套上的拉鏈,姿態閒適而散漫。
他似乎是在醞釀什麼壞心思,又或是他今天一身黑,薄夾克外套和短靴搭配起來有點酷,所以顯得壞壞的吧,她總覺得他的眼神和聲音都有幾分玩味。
許若有點緊張。
聽他笑問:「用一首歌來抵怎麼樣?」
許若先是大腦空白,旋即訝異,又過了幾秒,明白過來——以禮物之名「破壞」掉爺爺的視頻,是再好不過的理由。
他並不是真的想聽她唱歌。
許若心頭如氣泡水般泛起來的小甜蜜,被隨後冒上來的倒齒牙的酸澀壓了下去。
可很快,她又歸於平靜。
她是一個清醒的人,即便她正和這些天之驕子坐在一起分享同一塊蛋糕,也不會認為自己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辛德瑞拉,也要時刻銘記,時辰一到水晶鞋就會消失的道理。
而正因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外人,才是陳星徹最好的人選。
她不像其他人那樣懼怕爺爺,儘管爺爺是個響噹噹的大人物,但對她來說只不過是一個陌生的老年人。反之,即便她「犯了錯」,爺爺又怎麼會動怒於一個陌生的普通人家的女孩。
一個從未入世的人,自然不會有入世的煩惱。
許若點點頭,並不忸怩,問:「你想聽什麼。」
陳星徹沒想到她會這麼爽快,頓了一下,才懶洋洋回答:「都行。」
許若思索一番,很快想到他暱稱上的那兩個字——後來。
她走到點歌台前,就點了一首《後來》。
陳星徹的爺爺這幾年心臟出了點問題,全家人都警惕這件事,陳星徹也不敢明著和爺爺作對,本就是為了對付爺爺,才鬼使神差想到這麼一招。
所以這首歌前奏響起的時候,他還漫不經心,甚至拿了個杯子,正往裡面倒檸檬汁。
一道聲音被風送進了耳朵里: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該如何形容她的歌聲呢。
事實上,但凡懂點音樂的都聽得出她只是沒跑調,卻毫無技巧,可她最大的優點是音色好聽,微微的鼻音,引出那絲糯糯的綿軟。
加之她唱得認真投入,副歌的地方,氣息略有凝滯,似在嗚咽,讓他的心裡像被羽毛輕輕刮過。
趙杭像發現新大陸,露出驚喜的表情:「媽的,這歌聲,沒愛過絕對唱不出啊。」
陸燏正拿著一串玉米粒吃,聞言嗤一聲,悠悠地推翻他的評價:「這哪是愛過,是還愛著。」
唯有陳星徹沒發表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