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張著嘴,鼻翼狠狠翕動,「啪」的一聲把陳星徹的手機砸到地上。
可這種發泄,恰恰代表她是無能的。
許若更絕望了。
她又回到陳星徹身邊,她把他抱進自己的懷裡,試圖把自己的體溫渡給他,她看到除了最嚴重的頭部之外,他身上還有許多碎石的割傷,可她不敢碰,眼淚嘩啦嘩啦往下掉。
以往最害怕她難過的人,這會兒看她哭成這樣,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許若已經無法形容她有多心慌,她從沒有這麼強烈的特殊預感,她感覺厄運就在眼前,死神一點點逼近。
她開始喃喃自語:「你好歹留一句話再睡呀,這樣讓我多害怕。」
「你知道嗎,我寧願今天躺在這兒的是我。因為……好像清醒的人最痛苦。」
「陳星徹,你能不能行行好,給我點反應?天快黑了,你說會不會突然竄出一條蛇或者別的什麼……」
「好吧,如果真有危險,我會保護你的。」
「保護不了,我就和你一起死。」
她越說越傻氣:「殉情對不起父母,我會死得像意外一樣,讓他們覺得我和你都是死於意外。」
說到這裡,許若停頓一下。
其實她最怕蛇了,但這一刻,她並未覺得恐懼。
保護者也並非天生強者,而是因為有想守護的人,才會無暇顧及膽怯,變得所向披靡。
她在陳星徹的負傷里,被迫成為了守護者。
於是這一刻,她加倍體會到,陳星徹擋在她身前時的堅決。
她忽地一笑:「其實我知道你對我好,重逢之後那些細枝末節的愛,我都感受得到。」
「你不知道吧,我在你送我梔子花手串那天,心意就已經定了。」
「無論是我順水推舟,讓你接近我,還是我一而再再而三拒絕你,都是因為我心裡還委屈,我委屈你五年來都沒找過我,委屈你當年不能不分對錯的為我低一次頭。」
「陳星徹,讓你這樣的人為我低頭,很難吧。」
「但是重逢之後,你好像總是在低頭,總是在讓步,總是在放低自己。」
「……」
許若說了好多從未宣示於人的心裡話。
或許只有這樣的時刻,她才敢一股腦把自己的心意講出來。
可無論她是呼喚他,還是對他敞開心扉,他始終雙眸緊閉,無知無覺。
她感覺要失去他了。
一想到半小時前還和你分享零食,聊著最稀鬆平常的閒天,笑起來和往常無異的男人,突然之間就躺在這無知無覺了,這種感覺令人崩潰。
救護車趕到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
許若反覆打開手機的飛行模式,好不容易等來了信號,以最快速度說完地點之後,信號就斷了,她還以為救護車不會到,好在還是來了。
護士和醫生來回輪換,當場給陳星徹做了心肺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