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神一望,謝惟神色如常,方才那冷意好似錯覺。
「沒……沒什麼……」孟惘愣愣地回答。
竟然把前世與現在搞串,出現幻覺了。
謝惟摸摸他的頭不再追問,牽著他向前走,「坐一會兒,看太陽下山。」
他們四個人坐在山頭,風喬兒則一人站在前面,紅色髮帶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遠眺著群山之巔,青色束帶襯得腰身筆直。
她本是一身輕狂自由如風,於黃昏赤雲下舞火棍,於曠遠野原中耍纓槍,挑得起大梁,隱得去優柔,又不失女子那分細膩良婉的基調。
紅雲似火燒。
溫落安坐在她的腳旁,不經意間朝山下看了一眼,默默往後縮了縮,赤色雲霞為灰發度得一層氤氳紅邊,淡紫色發尾被浮光映得飄渺。
能坐著絕不站著的傅靖元盤著腿,用手托著下巴懶洋洋地看著天邊的夕陽。
孟惘抱著膝與謝惟坐在一起……
昏昏欲睡。
「怎麼了?」謝惟見他將下巴墊在膝上半闔著眼,精神不振。
「沒事,就是被照得暖烘烘的,有點困。」
孟惘突然勾唇笑了一下,眼睛仍是半闔著,抱著膝蓋顯得很乖,「跟師兄在一起睡覺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所以就睡著的很快。」
安心的、有活氣的感覺。
謝惟又想到他之前說過的話——
「感覺自己身邊一群死人,睡不好,冷冷的。」
「你覺得這樣好嗎?」
不知道出於什麼緣由,謝惟問了這麼一句話。
心頭一悸,這句話如針勾線般自他好不容易勉強癒合的皮肉中挑出那段極為痛苦的回憶。
上一世臨死前,那人也問了他差不多同樣的問題——
「你覺得,活著累不累?」
「……好啊,很好。」孟惘閉上眼睛,良久才答道。
但我不會一直擁有這樣的好。
你有你的難處,我有我的難處,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若有一日刀劍相向自不會手下留情,是死是生,又有什麼所謂呢……
一開始就不對,我應該在七百年前就長大,而不是在你我初遇之時,沒有封骨術我就不會遇到你,我們本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日落西山,夜幕將臨,一行人繼續起程趕往南墟,約莫不到兩個時辰便可到達。
然行將半途,異變突生——
在索苑境與旋靈境的交界處,赫然出現了一扇巨大的黑色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