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上上任家主沒孩子,他是被過繼過來的。」
藺言鬆了口氣,他還以為霍華德有什麼經年久月的情感矛盾呢。
「那你就把椅子送給我了嗎?」藺言拍了拍身下的椅子,這把椅子足以坐下兩個人,空間很大,分量也不小,實木沉甸甸的。
尤利塞斯揚起下巴,「我不需要靠這把椅子來確認自己的地位。」
尤利塞斯是霍華德家主,還是霍華德的家主是尤利塞斯,這是全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尤利塞斯依附於霍華德,後者,霍華德需要尤利塞斯。
現在的霍華德根本找不出能取代尤利塞斯的人,就算有一天克里斯曼真的弄死了他,也未必做的有尤利塞斯好。
藺言聽完,雙手拍了拍椅子扶手,語氣平靜:「那老闆你好厲害。」
孔雀開屏給瞎子看。
【夏娃:他已經很努力了。】
見藺言還是興致缺缺,尤利塞斯道:「它價值七百萬星幣。」
「老闆我愛你!」
讓藺言高興就這麼簡單,這把椅子代表的含義和背後的故事都是虛的,那是霍華德家的事,和藺言毫無關係。
「別動不動就說愛,」尤利塞斯壓下藺言的腦袋,長輩似的的勸道:「這種字不該隨便掛在嘴邊。」
藺言「哦」了一聲,「那我以後不說了。」
「我不是不讓你說,」尤利塞斯一時間陷入兩難的境地,「我只是希望你在開口之前先確認一下對方是否值得。」
一個滿嘴謊言唯利是圖的人談起真心時倒是溫柔了許多,他雙手壓在藺言的肩上輕聲說:「你要明白,低等星占據了聯邦百分之三十的星球,中等星百分之四十,不是我星域歧視,但他們的道德…你知道的。」
尤利塞斯話音未盡,意思已經通過輕蔑的語氣傳達了出來。
【夏娃:他居然有資格說別人沒道德嗎?】
【藺言:因為他是一等星公民。】
就像政治正確一樣,所有人上台發言時都會大肆的談論低等星資源多麼匱乏,低等星公民多麼需要支持和幫助,但沒有人提起過低等星公民中占比最大的一批人——星盜。
更沒人提起過生活在低等星卻沒有公民身份的黑戶。
尤利塞斯的傲慢源於他的家族,他可以隨意點評低等星公民,但如果現在有一名低等星公民對他的想法提出意見,藺言相信江舒游的實驗室里又要多一具屍體了。
藺言拉開尤利塞斯的手,一張臉鼓成了倉鼠的囊頰,「你值得嗎?」
尤利塞斯笑了:「當然。」
「可你之前還想殺我。」
「但我沒有真的殺了你。」
尤利塞斯還是那套說辭,只不過這一次他加了一句:「如果是別人,你已經死了。」
藺言沒和他爭辯,他沒有遇到別人,也沒有死,尤利塞斯用假設來反駁他提出的事實——強詞奪理。
【夏娃:顯然,這是霍華德的通病。】
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也不喜歡被指責,只不過尤利塞斯比克里斯曼更在乎這一點。
拍了拍手站起身,藺言拖著長長的音調說:「老闆,你繼續工作吧,我走了。」
「你去哪?」尤利塞斯問。
「散散步,曬曬太陽,找學長聊聊天…」藺言歪了下腦袋:「法澤星也沒有什麼可以給我找樂子的地方。」
在黑-手黨雲集的地方找樂子,你也很有想法。
尤利塞斯指了指桌面:「把你挑好的槍拿上。」
【藺言:這把沒什麼問題吧?】
【夏娃:沒事。】
【夏娃:就是一百四十年前霍華德家主統治了整個法澤星時用的槍罷了。】
這還叫沒事嗎?
藺言來了一趟,帶著一把工作了七十年也沒有養老金的椅子和老古董槍走了,還射穿了一扇看起來就很有年代感的門。
【藺言:我像是來抄家的。】
【夏娃:至少尤利塞斯是自願的。】
這不是更尷尬了嗎?
離開時,尤利塞斯叫了守在門口的僕人幫他搬椅子,接到命令的尹玉成一頭霧水。
書房門閉合後,藺言看著單手扛椅子面不改色的尹玉成,又看看門上的彈孔,良心痛了一下。
人還在霍華德宅,尹玉成低著頭問:「請問要給您搬到哪去?」
藺言摸了摸鼻尖:「出門七百米左轉直行兩公里,經過一個紅綠燈後右轉再走一公里有一個莊園。」
大部分時候,藺言稱呼它為員工宿舍,裡面也確實住了一些員工,但尹玉成這種剛來的僕人是沒有資格入住的。
地圖在腦子裡顯形,尹玉成稍微一思索就知道藺言說的是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