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鈺還守在門外,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自打傅允一出來,李承鈺便看見了被卷在薄衾中的少女,情不自禁上前道:「儀君。」
平素的清冷被大幅削弱,裡頭藏著讓這秋夜都跟著柔和起來的情愫。
雲桑沒料到未婚夫也在這裡,立即心虛了起來,而且兩邊都不敢看。
「世子,夜裡更深露重,我要隨爹爹回家了,你也快回去吧。」
想起三人已然撞見過一次,未婚夫更是瞧見了不少誅心的畫面,為了解決這團亂麻,讓大家都好,雲桑繼續道:「世子稍待,改日會讓爹爹親自登門給世子一個交代。」
李承鈺知道,他的未婚妻已然恢復了記憶,又是聽到這樣一番和氣的話,心下一松,露出了笑來。
江見最見不得情敵笑,想嘲諷他幾句,但聽著這個交代心裡也突突的,難聽的話又被他咽下去了。
實在是他也不敢確定這個交代要處理的人是誰。
是那個未婚夫,還是他這個假夫君?
雖然他無拘無束,認為拜了天地山神也能做夫妻,但不是所有人都與他一樣。
娘子有家,有親人,她生在社會與禮教中,不似他,生於山野長於山野,無所拘役。
所以江見知道,他與娘子是還沒有受到國法和親朋好友承認的假夫妻。
拼命管住了自己這張嘴,江見睨了李承鈺一眼,悶聲從他跟前經過,一副要跟著回去的架勢。
李承鈺見狀,眉心一蹙,也管住了嘴。
罷了,都說改日登門給他一個交代了,他又何必繼續糾纏。
「不知掌柜這裡可有現成的車駕,某想租借一輛?」
在蕭瑟秋夜守了好一會的胡掌柜見上官搭話,忙跟上去道:「有的有的,後院恰好有駕,不過是自家用的,可能稍顯簡陋,上官莫要嫌棄就好。」
「多謝,還有,今夜之事還望掌柜不要到處說嘴,以免給某帶來困擾,可否?」
這話雖客氣,但隱含的壓力卻不小,胡掌柜也活了這麼大歲數,自然聽得懂暗示,忙不迭在一旁點頭陪笑,指天誓地不會多嘴往外說,還會約束好客棧里的夥計。
傅允這才滿意,輕嗯了一聲。
「自有重謝。」
一踏出客棧,就連雲桑裹著薄衾都能感受到冷意,她默默往衾被中縮了縮。
江見主動攬下了趕車的活計,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在爹爹面前表現一番,畢竟先前看起來雙方不大和諧。
白日那一下撞得不輕,雖然經過一番治療醒了,但云桑的狀態仍舊萎靡。
進了馬車,雲桑靠著爹爹肩頭,將身上扭得亂七八糟的小布袋正了正位,在睡過去前同爹爹說了要緊的事。
第一,誰行的凶。
第二,不要向外透露自己已經恢復記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