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父勿動氣,其實是前幾日孫兒惹了儀君生氣,說了些難聽的話,許是這樣,儀君才衝動來此向皇祖父告狀,不是真的要退婚,還請皇祖父寬宥。」
渾身冰冷,眼前也昏黑一片,雲桑聽到身畔李承鈺似乎在說些什麼,但她此刻狀態不好,聽不清楚,只猜測是為她求情的話語。
她心中苦笑,時而覺得滿心愧疚,時而又一腔怨憤。
他為何要對她這樣好,明明她已經落盡了他的顏面,他應該憤怒,應該厭惡她才是!
可偏偏是這樣的態度,雲桑此刻甚至都不知怎樣才好,她眼中蓄著淚,複雜的情緒讓她自己也辨不出到底是為何而生的淚。
「哦?有多難聽,能讓傅家丫頭有膽氣跑過來向朕退婚?」
承寧帝也曾年少輕狂過,尤其他年輕時本就是個慷慨激昂的性子,並未覺得孫兒的理由荒謬,反倒好奇起來了。
李承鈺強做鎮定,故作愧疚道:「那些話著實不好聽,還是不說出來污皇祖父的耳朵了,也不再開罪儀君了。」
一番謊話被他說得天衣無縫,承寧帝聽了也不好再追問,只將目光落在泫然欲泣的雲桑身上,蹙眉嚴厲道:「就算如此也不能莽撞地來朕跟前退婚,像什麼話!」
「傅允,你怎麼教導的女兒,受點委屈就要來退婚,還是來朕跟前,真是不知輕重!」
「念在尚書台如今離不得你,便不重罰你了,改為罰俸半年,你可知錯?」
「臣知錯,多謝陛下寬厚仁慈。」
雲桑跟著爹爹一道叩拜而下,嗓音不受控制地顫抖道:「臣女知錯,謝陛下寬恕。」
承寧帝甩袖而出,方向並不是長慶殿,顯然好心情都被破壞了。
雲桑跟著爹爹渾渾噩噩地站起來,不知不覺間眼淚滑了一臉,還是爹爹掏出了一方帕子將她面上的眼淚一點點擦去。
「要是難受的話,咱們回去再哭,宴席還未結束,囡囡先忍一下。」
依舊同小時候一般,爹爹會輕柔地為她拭去眼淚,溫柔地哄著她。
但這樣好的爹爹,她今日卻因為自己的衝動差點害了他,雲桑心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還有站在遠處同樣面色發白的李承鈺,雲桑心中酸澀難言,五味雜陳。
她有千言萬語,但這時候卻都哽在了嗓子裡說不出來。
只覺她冷得發抖,視線也不清晰,就好像下一刻便要暈過去。
傅允也瞥見了李承鈺,拱手嘆道:「世子心胸廣闊,今夜多謝世子以德報怨,此番是某的錯,請不要記恨小女,她只是一時糊塗。」
「改日某定會登門賠禮。」
李承鈺此刻也不大能笑得出來,尤其看到儀君淚水漣漣的可憐模樣,一顆心也跟著抽痛。
「傅公客氣,晚輩身子不大舒坦,先告辭了。」
沒人知道,李承鈺是頂著怎樣的心情編造了那樣一個謊言來為其解圍的。
雲桑怔怔地看著人遠去的背影,只覺得自己誰也對不住。
因為女兒的狀態不對,傅允最終沒有留下,勞煩了內侍去向陛下告罪,帶著雲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