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掩人耳目,他換了一身不起眼的打扮,連霜葉都包了起來,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要不露臉,幾乎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去找人,留在她身邊或者讓對方留在自己身邊。
但當他看到傅家大門時,江見猶豫了,那些阻礙在兩人之間的東西像是石頭一樣紛紛從天上掉下來,接二連三地兜頭砸下來,砸得他頭破血流。
那夜少女嗚咽的話語一句接一句,為何要拋棄他都一一解釋了清楚。
她退不掉婚事,但也做不出隨他私奔的事,如果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從家裡帶走,那岳丈就會遭殃。
這是娘子害怕的事,也是她寧願將他強行送走也不願去做的事。
如果他強行帶走娘子,怕是眼淚要一路撒一路。
岳丈若是出事,娘子怕是永遠不會原諒自己了。
畢竟在娘子心中,自己的份量本就無法同岳丈相比,他不敢去賭。
愁緒千絲萬縷如蛛網擋在他跟前,他始終沒有邁進一步,只能隱匿在暗處窺視著。
白日如此,夜晚也如此。
江見很幸運,明靜院的東牆邊上有一棵巨大的樟樹,秋冬不落葉,方便他藏在樹上去看他想看的人。
就比如此刻,他人卡在樹幹間,遙望著在窗邊捧著面頰的少女,目光迷離恍惚。
他好想上前去,哪怕只是說上一句話,但無頭蒼蠅的他只能消極地待在樹上。
明日是那什麼狗皇帝的祭天大典,據說娘子也要跟去,江見思索著明日的鬼祟行程的同時,也在思考如何才能在不影響岳丈的前提下能同娘子在一起。
只是低頭嘆了一聲氣,再抬頭時發現窗戶被闔上了,凝望的那輪明月也跟著消失了。
江見氣得捶了一下樹幹,以致於萬千樹葉顫抖,婆娑聲一片。
見不到人,他乾脆換了一根平緩的枝幹躺下,就著寂靜蕭瑟的夜色,慢慢闔上了眼皮。
寒氣襲來的深秋,蟲鳴聲也無了,萬籟俱寂。
闔上雙目的江見只覺置身在一個神奇的天地中,眼前是一片虛無,耳畔也是一片虛無,進入了一個玄異的狀態。
在這一片虛無中,他絞盡腦汁地思索著,去追尋那一絲生機。
少頃,樟樹葉又是一陣輕顫,於夜色中發出簌簌聲響。
伴隨著樹葉醒來的,還有江見,此刻正揚著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眸,像一棵煥發生機的枯草。
「有法子了!」
儘管還是不夠完美,但這是他唯一能與娘子廝守的法子了。
因有了一條生路,江見興奮地心氣浮躁,久久不能平靜。
不行,明日還有大事,他得養足精神才是。
念此,江見強行讓自己安睡,彌補自己虧損多日的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