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京市交通發達,搭地鐵方便,俞汀選了一個離考場有20站的區域,明早六點搭上第一趟地鐵,到考場還能有半小時富裕,屬於老城區,市井氣息濃,有許多便宜的小旅館招待所,以及小吃炒菜小館子。
唯獨有個問題——
隨著人流出站,俞汀望著陸絕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背影。
除了李成蹊,以前他也有過幾個朋友,開始關係都不錯,時間久了,他放學、周末都不參加活動,漸漸也就淡了。
友情需要維持,他沒有時間,也沒有錢。
李成蹊是太熱情,熱情到俞汀無法拒絕,但他們出去玩和吃飯的消費都是AA,俞汀也事先說明,他不去高消費的地方。
俞汀不清楚陸絕家裡究竟多有錢,只是20塊的招待所,陸絕肯定沒住過,10塊一份的蓋飯,他沒吃過。
出汽車站,同晚八點街上就沒人的陵江不同,京市的夜晚四處霓虹,人行道上全是烏泱泱的人影。
俞汀還沒開口,陸絕先停住問他,「先找酒店放東西還是先吃飯?」
白天兩人都沒吃東西,一個全程睡,一個全程刷題。
俞汀睫毛很輕地扇了一下,他坦誠說:「住處我選好地方了,條件不好,二三十塊一晚,晚飯就附近吃碗麵或是蓋飯。」
陸絕點頭,「行,哪個地方。」
「……」俞汀沉默一秒,說了地方。
兩小時後,兩人出了地鐵。
快十點,街上基本關店了,幾個燒烤店和一家川菜館還開著門。
陸絕問:「燒烤還是炒菜?」
「炒菜。」
兩人去了川菜館。
店裡沒人,老闆夫妻倆收拾著準備關門了,突然來客,男老闆擺手道:「哎喲,晚了沒剩多少菜了,兩位要不去其他店看看?」
俞汀問:「有面嗎?最簡單那種。」
女老闆看了兩人幾眼,放下抹布說:「還有點肉,要不給你們包兩碗抄手?」
俞汀沒聽過抄手,陸絕扭頭和他說:「就餛飩,有清湯紅油,還有……」又問女老闆,「能做海味嗎?」
女老闆回:「應該還有點蝦皮,可以煮一碗。」
俞汀說:「謝謝。我要清湯。」
陸絕,「那我海味。」
「好嘞,你們先找桌子坐。」女老闆進廚房忙活了。
兩人找了張空桌坐下,剛收拾過,桌子擦得亮又乾淨,擺著一瓶醋,一個調料盒,一包軟抽,一個筷筒,筷筒里插滿了用舊的筷子。
男老闆又送來一壺熱水,兩隻水杯。
俞汀倒了一杯熱水,抽了兩對筷子放杯子裡燙著。
街面和店內都很安靜,男老闆也拖著地去了店門口,同時廚房裡傳出剁肉的動靜,以及開火燒水的聲音。
筷子燙差不多了,俞汀抽了兩張紙巾,撈出兩根筷子擦乾淨,陸絕瞥向他,「明天中午你在考場附近吃,下午怎麼打算。」
俞汀就猜到陸絕有安排了,他將擦好的一雙筷子橫擺到沒用過的杯子上,「沒打算。」
陸絕說:「我有個朋友要去部隊了,後天出發,明晚我約他吃一頓,你也去?」
俞汀,「我四點半結束。」
「行,明天我去考場接你,直接過去。」陸絕詢問,「今天這頓你付,明天我付?」
俞汀沒意見,「可以。」
不多會兒廚房熄火了,女老闆送來兩碗熱騰騰的抄手和兩把白瓷勺子,笑著推薦了醋,「我老家的醋,加幾滴更美味哦!」
俞汀往碗裡倒了一點兒醋,抄手皮特別薄,大概有二十個,包得滾瓜溜圓,透出飽滿粉色的肉餡,湯底是店裡熬了整天的高湯,清透滿是骨頭肉香,還淋了一大勺豬油,油亮亮的,除了鮮綠的蔥花,女老闆還切了幾條雞蛋絲擺在湯麵,撲面而來的誘人。
餓了一天,俞汀攪了幾下就開動了。
他吃東西安靜又快,沒咀嚼聲,吃相還特好看。
突然陸絕說:「我還吃過一種餛飩,叫敲餛飩。」
俞汀微微抬頭,剛喝了湯,他嘴唇也亮晶晶的,顏色粉得很漂亮,「敲擊的敲?」
「沒錯。」
俞汀問:「是賣餛飩的時候要敲什麼東西?」
陸絕慢吞吞撈了一個餛飩,沒用勺,用的那雙燙過的筷子,「你吃過?」
「沒有。」俞汀瞥一眼陸絕的碗,幾乎沒動過。「小時候吃過一種敲敲糖,順著猜了猜。」
陸絕揚唇,「還真是,敲竹筒賣餛飩,所以叫敲餛飩。」他放下筷子感嘆,「我當時怎麼沒想到,還跑去買了碗,味道一般,還咸,還被我爸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