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汀正經說:「沒整,我是俞汀。」
……
半小時後,骨灰盒和戒指同時挖出來了。
付狄揚也終於止住了哭聲,一米九的雙開門身材,哭得就像高中輸球了,偷偷躲起來哭的男生,拍了一下俞汀肩膀,又要去摸一下俞汀的臉確定,「是真人吧……」
陸絕揮開了他手,把剛擦乾淨的戒指牢牢套進了俞汀左手無名指,「別碰,有夫之夫。」
付狄揚「嘖」一聲,兩隻腫眼泡笑得圓滾滾的特搞笑,「得得得,別顯了,知道你們登記了,什麼時候擺酒啊?我還沒結婚,伴郎得留我一個位置!」
俞汀沒想過辦婚禮,一是國內到底還沒開放同性婚姻,二是他們的親朋好友,加起來也就一桌。
陸絕回:「再說吧。」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取走了那隻骨灰盒,晚上付狄揚一定要請俞汀吃飯,三人就去了一家路大排檔。
幾瓶啤酒進肚,付狄揚又哭了,大著舌頭拉著俞汀哭,「學神你知道吧,絕哥那段時間老慘了,瘦得跟……」他眼珠轉了轉,拿過啤酒瓶,抱著細長的瓶頸就嚎,「跟這啤酒頸一樣!」
陸絕怕俞汀難受,拍他一掌,「別誇張。」
付狄揚不樂意了,「誰誇張了!我告訴學神……嗝!」他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學神,絕哥他還哭!哭老慘了……在你的墓……」
付狄揚咬了下舌頭,「不對,那不是學神的墓……那是誰的墓??」他被他自己繞進去了,終於鬆開俞汀,趴桌上數著人名,「到底誰的墓啊……」
最後是俞汀打了付狄揚家的電話,把人接走了。
走了付狄揚,桌子一下就安靜了,俞汀今晚也喝了一點兒酒,他和陸絕對視一眼,兩人相愛而笑。
「你結帳。」俞汀先說。
陸絕乖乖去結帳了,結完帳回來,俞汀趴在桌上,只露出一個圓圓、毛茸茸的後腦勺。
似乎是睡著了。
陸絕勾唇,過去蹲下揉了揉俞汀頭髮,在他耳邊說:「寶貝,我背你回家好不好?」
俞汀頭輕輕動了一小下,算是同意了。陸絕拉過他雙手,輕鬆把人拖上背。
起身背著俞汀出了大排檔,這家大排檔就在海邊,沿路有好幾個支著紅頂篷的大排檔,炒海鮮的聲音和食客的笑聲飄在徐徐吹來的海風裡。
天氣預報說今天沒雨。
走了一段路,趴在肩頭的腦袋動了動,冒出一對清亮的眼睛,「陸絕,我想看藍雨,去秘密基地。」
陸絕嘴角勾著,「馬上出發。」
他換了方向。
這座海濱小城,那一片野沙灘海蝕洞,陸絕走過了數萬遍,從任意的地方,他都可以找准方向。
他背著俞汀慢慢走,兩人都沒有說話,享受著只有兩人獨處的寧靜時光。
偶爾遠處飄來幾聲食客的笑聲,又被清爽的海風吹散了。
略有一點兒鹹味的風,很涼,俞汀突然說:「明天去買兩箱鹽水冰棒吧,冰箱空了。」
「好。」
「四件套也要換。」
「好。」
俞汀鼻尖蹭了一下陸絕微涼的皮膚,「院子裡的無盡夏要準備調藍了。」
「我現在會了,你看我調一次?」
「好。」
「冷嗎?」
「不冷。」
「到沙灘了,有沒有顛到你?」
「不會。」俞汀用力吸了一口海邊的空氣,仰頭看著星星點點的夜空,「今晚不會下雨了。」
陸絕朝著那片海蝕洞走,聲音笑意很明顯,「那我們天天來,總有一天會下雨。」
俞汀延遲了一秒點頭,他似乎真有點醉了,又搖頭,「不行,要上學。」他活動了一下手,戴著戒指的無名指戳了戳陸絕的下巴,「我要繼續念研究生,你每天都要做飯等我回家。」
陸絕說:「好,每天都做好吃的等你回家。」
俞汀這才滿意,閉上眼吹著海風,到了海蝕洞,他突然想起一個大問題。
他睜開眼,在漆黑的洞內準確找到陸絕的眼睛。
「你還卡得進去嗎?」
陸絕,「……」
最後陸絕是從洞外找到石壁缺口進去的,俞汀在洞內接應他,把陸絕拉進洞,俞汀精疲力竭,也顧不上衣褲會髒,仰躺在地面大口大口喘氣,遙望著遠方的星空。
從洞內的視野,水天相接,星星像是落在海面跳躍一樣。
陸絕也躺到俞汀身邊,他歪頭望著俞汀,俞汀胸口劇烈起伏著,唇線的輪廓在昏暗的光影里想兩弧透明的絲線,也極富生命力地起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