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接著發新的內容過來。
「菲菲」是他的秘書嗎?
林疏眉心緊蹙,點開她說的報告一行行看下去,把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啃禿了一小塊。
看不懂。
這都是什麼……怎麼有好多數字……呃這個是公式嗎……金額好像還蠻高的……他不是藝術生嗎這一堆數據是怎麼回事……
防止他胡說八道攪黃文件上高達九位數的不明項目,林疏選擇了接著裝死。
菲菲,對不起。
儘管滿腹疑問,這個點了他也不好去打擾誰,林疏點開了同樣冒紅點的朋友圈。
開幕雷擊:
林疏:紀念日,晚餐,三周年快樂。
【圖片1:燭光晚餐之鮮切三文魚拼盤】
【圖片2:一雙修長寬大的手,正優雅地將牛排分成小塊】
【圖片3:兩枚交疊的鉑金戒指,一大一小,底部刻著一串花哨的字符】
【省略其餘六張擺盤精美的菜品跟燈光璀璨的江上夜景圖】
數不清的點讚,下面的評論拉到底全是清一色的祝福。
有人問:這是換新戒指了?
過去的他回覆:沒有,擺拍的。
林疏凝視著無名指上嚴絲合縫的戒指,事發以來,只有沈縛為了證明他們的婚姻關係點明過它的存在,餘下的時間,這枚婚戒如同觸發了自我保護機制,融進了他的皮膚,無法引起他的半點關注。
他想摘下來看看背面的文字,可脫到關節處就卡住了,那裡好像增生了一處額外的骨頭,怎麼旋轉,換角度都無濟於事。
薄如紙的肌膚摩擦幾下紅了一大片,林疏疼得直咧嘴,立刻打消了強行把戒指拽下的想法。
心驚膽戰地接著往下翻了幾條,剩下的內容都很正常,花草,風景。二十六歲的他不經常發朋友圈,每條之間間隔著幾個月的距離,也不怎麼回複評論,導致現在的林疏掌握不了什麼信息。
所幸,沒有關於沈縛的內容了。
放下手機時天邊已然泛起魚肚白,身體差還要熬夜的報應就是心跳加速,頭昏腦脹,林疏還是不困,就是身體的不適令他心情煩躁,下意識翻了個身,平順的床單到底還是布滿了使用後的褶皺。
他久違地做了個夢。
他夢到了江臨光。
那是林疏落地A國的第一個學年,他來得匆忙,在國內準備的時間短暫,意向報考的藝術學院入學條件又高得嚇人,林疏不得不全部投入到了學習上,正常留學生在國內應該提前規劃好的出行攻略,租房地段,當地的特別規定,林疏一概不知。
機會與從容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林疏沒有準備,他只有錢。
有錢也行。
可是他懶又嬌氣,隻身來到異國他鄉,面臨人種與語言上的隔閡,難免在生活中會感到受挫與失落,發現走到哪裡,還是會對來自同一個國家的人抱有莫名的好感,跟下意識的信任。
江臨光就是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一年一度的新生開學交流會上。會場人頭攢動,他幾乎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壯漢包圍的小學弟,即便身旁就是個純正的白男,小學弟依舊白得亮眼,是那種勻稱透亮的膚色,像是疊加三次的白顏料。
小學弟看上去心情不愉,頭髮長了,頭頂烏黑的髮絲毛躁地翹起幾根,未經搭理的劉海凌亂地糊在臉上,小學弟不住地用手去撥,紅艷的雙唇越抿越緊,鄰座的白男還若有似無地用肌肉膨脹的臂膀擠他,可憐得要命。
學生會的同僚過來,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擠眉弄眼道:「哦,可憐的漂亮女孩,那頭白皮熊快要倒在她身上了,江,你怎麼不去英雄救美。」
江臨光從到場人員名單中抬起頭:「他是男生。」
林疏被拎到最前面無人的空座上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怎麼沒人告訴他外國人身上的味道這麼大!要吐了!
「還好嗎?同學。」江臨光用英語問。
亞洲面孔的學長關切地遞過一張面巾紙,他身上的香水氣不濃,是淡淡的檸檬香與佛手柑,恰巧將林疏從閉氣暈倒的窘境中解救。
林疏感激道:「謝謝....」說成了中文。
他一愣,剛準備換成英語,就見江臨光笑了笑,擺手道:「就說中文吧,我的父母都是華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