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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老爺子的手指又動了動,再次清醒了過來,忽然出聲:「……小縛呢?」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砸進死水,原本站在角落置身事外的沈家人瞬間將目光投了過來,探究的、警惕的、算計的,如有實質地釘在林疏背上。以至於沈興慶不受控制般挪動腳步離得近了些,就為能聽清什麼,得到了沈夏旋嘲諷的視線。

林疏直起身,不動聲色地讓開位置,餘光瞥見沈縛從陰影處走出來,神色難辨。

前一任的掌權人跟他的繼任者要交代的,顯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交割清楚的。沈老爺子灰敗的嘴唇幅度微不可察地開合著,每說幾句話就不得不停下來緩緩。

聲音依舊是微乎其微的,簡直是在空氣中發出氣流聲,站得最近的林疏都捕捉不到一點,更別提要更遠的一對兄妹。

但他應該是整個房間裡心率最快的人。

作為知曉當年來龍去脈的親歷者,沈老爺子日薄西山時,想要留給他的話居然是這樣的。一句關於他本人,而另一句中的「他」,八成就是老爺子的親孫子。

就算不跟他……不跟他什麼?不跟沈縛在一起,他也要好好的?

難不成失憶前的他也提過要跟沈縛離婚,還被沈老爺子知道了?他以前過得不好嗎?為什麼要反覆強調他要好好的?

林疏心思電轉,將目光重新放到正在交談中的爺孫身上。沈縛比林疏高太多,想去遷就老人便只能半跪在床邊。沈老爺子說說停停,終於交代到了尾聲,渾身的氣力都蒸發了一般,虛虛搭在沈縛小臂上的五指下滑。

然後,那隻手緩緩鬆開了。

醫療儀器上閃動的數值到達了令人心驚膽戰的地步,顫動的曲線上下跳躍著,宛若有千斤重石拖拽,下一刻就要歸於平緩。

醫生檢查過後,摘下了口罩,向沈縛搖了搖頭。看護的護士一左一右將床簾拉上。

現在能做的唯有等待。

林疏站在原地,耳邊嗡嗡作響。

他聽見沈縛冷靜地吩咐人聯繫律師和公關團隊,聽見沈家其他人低聲交談,討論股權分配和喪事安排,聽見有人提到「股價」和「市場反應」,焦灼地商討如何應對一場需要妥善處理的商業事件。

從頭到尾,沈老爺子都未親眼將他的孫輩們徹底地看一遍,哪怕是親生兒子,到最後也沒有出現在他身邊。所幸老人也並不需要充斥著虛情假意的兒孫滿堂,他想要見到的人,囑咐的事已經全部做到了,再陷入沉睡時也不必熬干心血地想要醒來。

可以解脫了。

傍晚,心電監護儀上的線條驟然拉平,刺耳的警報聲劃破凝滯的空氣。

窗外,暮色沉沉壓下來,整座城市華燈初上,依舊繁華喧囂。而這裡,一個時代悄然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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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去世的消息被沈縛以最穩妥的方式放出——先通知董事會核心成員,再逐步向外界披露。即便如此,華躍集團的股價還是受到了影響,開始出現不穩的震盪。

消息傳到沈家旁支耳中時,外圍別墅區驟然亮起一片燈火。無數遠道而來只為了能得到一手消息、最先作出反應的豺狼虎豹幾乎是聞風而動,迫不及待地就要開始暗中運作。財經媒體迅速跟進,分析文章鋪天蓋地,甚至有幾家對沖基金開始悄悄做空。

一個人權勢滔天也不可能把肉全吃進肚子裡,總要留下皮毛給剩下的人喝湯。這些年,沈縛手段凌厲,早把集團核心業務牢牢握在手裡,旁支除了每年拿分紅,幾乎插不上手。如今老爺子一走,他們連最後那點倚仗都沒了,選擇孤注一擲地撲上去撕咬,看看能否撈出最後一筆是不約而同的選擇。

「這是很正常的,任何一個家族企業都會經歷。」沈縛簡單闡述過後,簡短補充道。

風暴中心的人看起來氣定神閒,林疏也沒有擔憂的理由。想著自己手裡份額不小的股份,他遲疑道:「有需要我的地方嗎?」

沈縛想了想,道:「今天早點睡覺?」

林疏:「……」

平心而論,於情於理也好,作為法律意義上的妻子應該陪在丈夫的身邊。然而,作為「失憶」的伴侶,他無法參與決策,甚至無法在公眾面前完美扮演這個角色——一個不慎,就可能露出破綻,讓外界對沈家的穩定產生更多猜疑。甚至於說,沈縛本就在應對各方壓力,還要分神顧及他。

林疏思來想去,大半夜的爬起來去跟沈縛商量。男人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換了一間房單獨搬出去工作。他穿著拖鞋,腳步聲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去之前他提前發了消息過去,因此剛站在門口,門就被從裡面打開了,有光從門縫中投過來,屋內燈火通明。

「怎麼了?還是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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