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刑霄遲疑了一下,試探道:「那還要接著查嗎?」
「查啊,」林疏驚訝挑眉,「我為什麼要聽他的話,他越是避之不及我就越要查。」
「你的失憶呢?就這樣拖著等它自愈?」
林疏道:「醫生現在也摸不清楚病因,診斷都很含糊,一會兒說是神經引起的,一會兒又建議我看心理醫生,除了拖著也找不到突破口。」
「這麼一看,突破僵局的希望就全在你身上了呀,刑霄。」他故意拉長尾音,揶揄道。
對面猝不及防呼吸聲一停,又傳來椅子滾輪拉遠的聲音。
「餵?人呢?你去幹什麼了?」林疏始終理解不了季刑霄總是一驚一乍的詭異反應,搞得他調侃幾句都不行。
他的呼喚仿佛按下了牽引繩的收緊裝置,滾輪聲由遠到近地回來了,季刑霄用悶了不止一倍的聲線小心翼翼道:「你現在恢復單身了嗎?」
林疏想了想:「應該……不算吧,沒拿到離婚證,不過快了。」
季刑霄那邊頓了頓,小心伸出試探的觸角:「要不要慶祝一下?我請你吃飯。」
「光聽說單身派對了,怎麼恢復單身也……稍等,有電話進來。」林疏哭笑不得的話停在了半空,陌生號碼打進了他的手機。
還是個座機。
林疏手指在接通鍵上懸空半秒,按下了接聽,短暫的沉靜過後,一道甜美的女聲響起:「請問是林疏林先生嗎?」
女聲的聲線很官方,甚至有點故意端著,林疏皺了皺眉:「是我,請問你是?」
他以為會是什麼電信詐騙或者推銷服務。
不成想接下來女生便甜美的投下了一顆炸彈:「我是HHI基金的客戶經理,負責您名下的基金帳戶管理。」
「由於系統顯示您的個人情況變更,我們需要同步更新基金帳戶的受益人信息,以確保後續服務正常進行。您可以通過提交相關證明文件,我們會儘快為您處理。」
女生公事公辦地停了停,等待林疏的回覆,然而卻沒有等到,她稍稍抬高聲音重複道:「您好?林先生?您在聽嗎?」
好半天,林疏才道:「基金?我是受益人?」
女生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口氣沒憋住大大地「嗯?」了一聲,不明所以道:「是啊,您是林疏先生吧?您還在我們的機構檔案入庫了呢。」
「……能問一下這個基金是做什麼的嗎?」
女生那邊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鍵盤敲打聲,像是在確認這個電話號碼是林疏本人在用沒錯,遲疑道:「是華躍集團以您的個人名義設立的醫療基金,主要專注於人腦……確切地說,是腦神經損傷修復與認知功能重建方向。主要資助創傷性腦損傷、神經退行性疾病的基礎研究和臨床轉化項目。」
「您……還好嗎?」女生頗感不可思議,「您在基金名下的醫療機構還預約了定期檢查,怎麼會不知道呢?」
錢是公司出的,但實際經營人則是一層層的外包出去,等到了她這裡已經距離核心客戶很遠了,不過是上班時被後台系統提醒說受益人信息發生變動,她確認後重新更改即可,至於什麼地方變動了,還有更深一步的利益變動她根本接觸不到。
因此她只是單純疑惑:明明幾個月前還在進行檢查,怎麼這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一問三不知了?
一來一往之間,林疏明白這個經理只是編外人員,他將手機夾在頸窩,起身打開保險柜,從夾著離婚協議的隔板下摸出那張列著共同財產的紙。那天他沒有翻到最後就連同文件一塊打包收了起來,既然顯示他的信息變更,那麼就說這個HHL基金同樣是被分割的財產。
還有定期檢查……
林疏指尖在紙上一行一行地向下核對,一邊平穩道:「我預約了哪方面的檢查呢——抱歉,我生了場病,記不太清了。」
……HHL?全稱是什麼?
「啊?」女生登時慌了神,覺得自己多嘴這麼一句刺探到了客戶的隱私——都成為醫療基金的受益人了,怎麼可能是個好端端的健全人?她磕磕巴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其實是新上任的……我慢慢說……這項基金成立以來,已與全國多家三級甲等神經專科醫院及國家神經疾病臨床醫學研究中心建立了深度合作,同時投資建設了自主運營的醫學中心。您、您是在那裡預約了……嗯……術後神經功能評估?」
她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含在嘴裡,生怕觸到什麼不該問的。
林疏的指尖停在一串英文名稱上:「Healing Horizons Initiative」。
他讀出這三個詞,問道:「這是HHL基金的全稱?為什麼是療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