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以餘生,長伴汝側】
但讀完後,反面還寫一行很奇怪的字。
像是鬼畫符一樣。有豎,還有橫,一個圓圈,亂七八糟地組合在一起。
這是什麼字?
看上去雖然難以理解,可又好像很美好。但這些再印入腦中後就變得極為痛苦。
酈羽開始頭痛欲裂。
他也本能地覺得自己家最好不要想起那些事,就和姜慎說的那樣。
可頭疼得越來越難以忍受,信紙從他手裡掉了出來,輕飄飄地下落,他扶著額頭,雙膝跪在地板上。
再睜眼,眼前的酈府只剩刀光劍影和連綿起伏的慘叫。
所有人都不被五花大綁,除了他。祖父被帶走之前,眼神失望透頂。
「小羽!枉祖父一直把你當親生孫子看待……你是個禍害,你為何要像姜忱告密!老夫就不該讓你留在酈家!」
酈羽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這是酈府被抄家的場景!他含著淚,想跟祖父解釋,祖父卻一揮衣袖,把他甩在身後。酈羽邁著步子要追上去,腳下卻被什麼東西緊緊纏住。
全府上下所有人都忽然破土而出。而抓住他腳踝的竟然是梧枝。姜慎說,梧枝在秋獵那晚為了救他已經死去……那是從小照顧他和他一起長大的人。
梧枝顫抖著手,血不斷從他雙眼中流出。
「公子…你為何…要害我們……」
「公子…我們在下面…很苦……」
「公子…不如你也…陪我們……」
「我沒害過你們!我怎麼可能去害你們!去害祖父!我、我是祖父的親孫子…我就是祖父的親孫子!」
他尖叫聲,四肢胡亂掙扎,束縛卻越動越緊。那些人扭曲蠕動著,爬到了他身上。
「公子…最該死的人就是你啊……」
忽然一陣風平浪靜,酈羽耳朵里只剩梧枝的那句話。
接著從背後,有兩隻手手掐上了酈羽脖子。酈羽低頭,發現那雙手卻是自己的。
「小羽…小羽……」
「快鬆手!小羽!」
「你快把自己給掐死了!」
酈羽打了個激靈,再一閉一睜眼,眼前火光與慘狀俱散。
他大口咳嗽半晌,視線才慢慢清晰。待看清將自己喚醒之人,他卻如見厲鬼般驚叫出聲:
「酈、酈嶠?!你怎麼會在這!」
他發現自己被酈嶠抱在懷中,慌忙推開他向後躲著。
酈嶠嘆了口氣,嘴角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我也姓酈,這裡是我家。哥哥出現在自己家裡,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酈羽一聽這話,只覺更加頭痛。
在酈嶠面前,他素來得端著些許嫡子的體面,便強撐著坐直了身子。可如今身子一動才發現,不止脖子被掐得疼,渾身上下都仿佛被車碾過般酸痛不堪,冷意如潮水湧上,幾乎將他吞沒。
酈嶠望著他慘白的唇,便爬了過來,伸手貼上他的額頭。
「小羽,你在發燒。」
這近一個月的折騰,接踵而來的壞消息,酈羽的心情一天都沒好過。身體自然也一天比一天差。
但他躲開酈嶠的手,倔強道:「我不要你管。」
目光一落在酈嶠這身金玉加身的模樣上,他心中更添煩躁。便譏諷道:「當皇后好玩嗎?」
酈嶠卻只是搖頭,「原來你介意的是這個。」
他頓了頓,語氣平靜得詭異。
「因為我那不爭氣的舅舅,我早就失寵了。昨日陛下迎娶的新皇后,並非我。」
「……也沒辦法,這是『姜忱線』的必經劇情。等觸發完階段性任務,他就會回心轉意。」
他語氣認真至極,認真到不像瘋話,可說出的,卻叫酈羽一個字都聽不懂。
「不要看他現在是個不折不扣的昏君,他可是這遊戲的看板男主喔。」
酈羽怔怔地看著他,腦中卻不自覺浮現出姜慎的臉。
……若換成姜慎來說這些,好像也並不突兀。
換作平日,他早已懟了回去,但此刻渾身乏力,口乾舌燥,只覺得天旋地轉,無力再言。
酈嶠仍在說,內容卻愈發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