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是什麼?」男人的臉挨在他的掌心裡,歪頭間長發落在顧行馳的指尖。
顧行馳輕聲回答:「是從靈塔中醒來的仙人。」
仙人流落人間無處可歸,顧行馳便成了他唯一的家。
在經過簡單社會化教育和基礎地下知識培訓後,白玉京作為研究所編外人員開始頻繁跟著顧行馳下地。一開始大家都對此頗有微詞,直到一次川地之行,白玉京一人擰斷七隻白屍脖頸,帶領其餘人毫髮無損歸隊,自那之後再也沒人在白玉京面前說過一句不該。
但要說舉雙手雙腳贊成認同這位隊友,倒也不見得。研究所內一些核心機密區域白玉京永遠不能踏入,甚至有不少老同志認為顧行馳也應該一併迴避。
顧行馳本人對此並不在乎,白玉京是聽也聽不明白,只本能感覺到這些老年雄性並不喜歡自己,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顧行馳不想讓人整天呆在那群老頭的怪聲怪氣下,於是經常帶著白玉京出外勤。
包括這次的礦場之行,也是因為那群老學究從首都開會回來,繼續橫挑鼻子豎挑眼惹人不爽,顧行馳才直接帶著白玉京離研究所出走。
所以聽到『不要相信白玉京』這句話時,顧行馳第一反應是不是跟白玉京過去的經歷有關。
畢竟在他看來,現在的小白只是一隻無害的大貓。
想到這,顧行馳不由有點想撂挑子走人了,管它什麼水潭金門的,有錢就能隨便編排他們家小白嗎?可就在他猛然起身的瞬間,餘光突然看到身側石堆後站著一個人。
在此之前,這裡明明十分空蕩。
這個人是憑空出現的。
第8章
顧行馳頭燈掃過去,就見亂石堆後一下出現了一個人,對方大半個身子都隱在昏暗中,燈光只照出了一側很窄的輪廓,但顧行馳還是很快就辨認出來,是白玉京。
「你躲那後面幹什麼?」顧行馳呼出口氣,沖他勾勾手指,「給我嚇到心梗你可就沒有老公了。」
白玉京從石堆後面走出來,豎在腦後的馬尾都歪了,看得出這一路奔跑匆忙。
「這麼擔心我?」
顧行馳看了眼手錶,不到二十分鐘,還挺快。
白玉京在他身邊坐下,看向面前的水潭與金門,觀察幾秒後,說道:「我們需要進去。」
是個陳述句,語氣沒有一絲波動,不容質疑。
在地下,顧行馳一般不會反駁白玉京的決定,他轉頭瞧了白玉京一眼,摸摸鼻子,往後挪了挪屁股,有點打退堂鼓的意思:「為什麼?給我個理由。」
白玉京抓著他的手腕把他拖回來:「所有失蹤的礦工都在裡面。」
顧行馳道:「但他們都已經死了。」
白玉京略微一愣,他想了想:「死亡是必經之路,門後的人是自願留在這裡的,他們想要成仙。」
顧行馳表情沒有變化。
成仙做神,是人類自古就刻在骨子裡的貪婪與渴求,但他同時也覺得,這種想法不夠與時俱進,或者說現在已經不夠貼近普通民眾。
上街隨便找個人問問,你是想成仙還是想要一個億,十有八九都會選擇後者,剩下那兩個會用看傻子的目光盯你兩秒,然後選後者。
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大多數的普通人並沒有成仙的閒心。
包括那些礦工。
一個整日在地下摸黑工作的漢子是不會想成仙的,他只想老婆孩子熱炕頭有酒有肉錢不愁。
於是顧行馳搖了搖頭,無情吐槽:「你覺得丁三會想成仙嗎?還不到二十歲的人,這輩子都才剛剛開始,做什麼仙。我覺得他許願礦場年假休十天都比想要成仙的可能性高。」
更何況他也沒有成仙,而是和其他大多數在地下失蹤的礦工一樣,成為了某些詭物成長壯大的犧牲品。
白玉京很明顯對丁三的願望並不感興趣,他抓著顧行馳的手腕站起來,往水潭的方向走:「我們要進門了。」
顧行馳掙了一下沒有掙動,只得無奈地跟著白玉京來到水潭旁,看著水波不止的水面束手無策:「一定要游過去嗎?很冷的,而且你看這水裡明顯有東西。」
白玉京不為所動,已經走到了水潭邊。
頭燈把水面照得白亮,翻湧的水浪一層接一層拍在兩人腳尖前。離得近了顧行馳才看到,這水潭稍深處有許多堆疊在一起的圓桶,上面布滿了苔蘚,桶上還趴著什麼東西,正在啃食表面的水草。
是魚嗎?顧行馳頭燈往那處照了照,幾乎是同一時間,一條黑影一下從那箱子旁躥了過去,趴在箱子上的東西也在眨眼間就消失了。
「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