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魚你想上岸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跑?
為此何老爺子沒少跟何十五生氣,最後放狠話,你不是想跑嗎,只要你能拿個獎盃回來,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要不說人被逼狠了除了數學題什麼都能做出來,何十五答應了,然後轉頭報名了殘運會,甚至還真獲得了一個不錯的名次,差點沒把老爺子氣死。
後來年紀大了,何十五就退役去讀書了。本來畢業後他是要跟著何中秋一起去西南參加那幾個水下項目,但他不知道是不是田徑練多了,非常不喜歡下水,自己改了分配志願,跑去大西北挖遺址,又給老爺子氣夠嗆。
自那之後何十五這個人就在何家銷聲匿跡了,連何老爺子都不怎麼提起,說兒子也只說何中秋一個人。
顧行馳一直覺得,何老爺子對於何十五的絕口不提是一種失望,但在經歷過礦場一事後才倏然發覺,這可能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旁邊何十五在聽到名字後也稍微一怔,眼底露出了一絲驚訝,他又盯著顧行馳看了一會,忽然問:「你是不是顧勤鋒帶回來的那個小孩?」
顧行馳猛然一聽這個名字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
顧勤鋒是他小叔,不過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何十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墳場院子,沖顧行馳勾勾手:「過來過來,你不該來這裡,你會出問題。」
顧行馳愣了下:「為什麼?」
何十五嘖了聲,似乎沒想好要不要解釋。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地下那個大洞內忽然傳出咚的一聲,還挺響,像是什麼東西從高處掉下去了。接著下個瞬間,顧行馳就看到白玉京翻了上來,手裡還提著個白色的東西。
是那個長條茄子形狀的腦袋。
但是看起來似乎比之前那個人影腦袋還要長一些,是個特別長的茄子。
白玉京落地後一眼就看到了何十五,同時何十五就像見了鬼一樣嗷的一聲拔腿就跑,白玉京沒有任何遲疑凌空一躍膝蓋直接頂在何十五後背,眨眼就把人按倒在地。
「臥槽,是人啊?尼瑪嚇我一跳!」何十五被按地上後反而踏實了,也不掙扎,重重呼出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還以為他們跑出來了。」
顧行馳不解:「他們?」
白玉京指了下地上的腦袋:「下面是個迷宮地道,盡頭有個類似地窖的空間,裡面全部都是這樣的蟲人,不過門已經不結實了,用不了多久就都會跑出來。」
何十五看了一眼白玉京:「你居然知道蟲人,西南來的?」
白玉京沒理他,目光盯著地上的腦袋,表情有些奇怪:「這裡的蟲人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因為這些根本就不能稱為蟲人。」何十五看著雪白的地面,不知道想到什麼,表情有一絲悲傷,「快走吧,你們根本不該來這裡,尤其是你。」何十五指了下顧行馳。
「為什麼?」顧行馳示意白玉京鬆開人,把何十五拉起來,「何叔,你總得給我個理由。」
何十五沒說話,先示意兩人靠邊,接著蹲在洞旁摸索了一陣,忽然抬手揪住一根非常細的鏈子往上一起,就聽一陣『哐啷哐啷』鎖鏈撞擊聲,洞側面緩緩移過來一塊石板,把洞口嚴絲合縫的擋住了。
何十五又把鏈子埋回雪層下面,撿起地上的腦袋看了看臉,起身走進墳場,目標明確徑直走到了其中一塊墓碑後,開始刨土。
顧行馳一下明白過來,墳場裡這些人其實就是地下那些偽蟲人。他們雖然還『活』著,但其實已經死了,一塊像樣的墓碑是他們作為人的最後的尊嚴。
他沉默了幾秒,也蹲下身幫著用菜刀掘土,邊掘邊問:「你之前說你是徐本昌的護工,這幾年一直是你在照顧他?墓碑也是你的主意?」
何十五點了下頭:「老徐非常害怕下雨,尤其是暴雨的時候,他的精神狀態會很不穩定,這邊雨水少氣候乾燥,他偶爾會比較清醒,會和我一起刻碑。」
土坑挖出丈深,何十五把腦袋放進去,靜靜地看了一會,他明顯是認識這個人的,但表情並不悲傷,反而有些欣慰的樣子。何十五謝絕了顧行馳的幫助,自己慢慢把土蓋回去,把腦袋埋在了大雪下。
做完這些,何十五才重新看向顧行馳,對他道:「你不要留在這,他們都會覬覦你。」
顧行馳蹙起眉:「什麼意思?」
何十五看著他,淡淡問:「顧勤鋒沒有告訴你嗎?」
顧行馳有點無奈:「我小叔已經去世很久了。」
何十五聞言表情非常驚愕,不敢置信地重複一遍:「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