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馳大腦飛速運轉,幾秒鐘的時間從陽山礦場到特尼格爾再到眼下的西南泥城,無數線索信息在腦海中飛馳,最後隱隱編成一股繩。他沒有停頓,繼續學著在特尼格爾聽到的聲音,陰惻惻的開口:「只來這裡怕是不夠,縛拏拉不會留給你太多的時間。」
話落,邊一傑臉上那種遊刃有餘的譏諷笑意終於消失了,他直勾勾地盯著顧行馳,身上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陰翳。
顧行馳毫無避意地同他對視,目光中看好戲的調笑與嘲諷顯露的恰到好處。
幾秒後,邊一傑悻悻地挪開了視線:「我會自己處理,用不著你多管閒事。」
顧行馳輕輕閉了下眼,擋住眸底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他沒再理會邊一傑,轉身示意白玉京上車。
「開車。」顧行馳在后座坐好,微微吐出口氣,示意前面的金喬海,「導航一下,往普角方向開。」
剛剛兩人的爭鋒金喬海聽不清,但尤滿金可是聽得真切,聞言立刻一拍同伴:「走啊老金,咱要跟著小老闆幹大事去了。」
顧行馳笑著搖了下頭,心下打定主意不準備讓這兩人摻和進來,面上卻也沒多說什麼。
旁邊,白玉京勾著顧行馳的手指晃了晃,像在吸引人注意的貓。
「下車再告訴你。」顧行馳明白他的意思。
白玉京聞言手指便不晃了,乖巧的埋進了顧行馳的掌心裡。
山間夜路不安全,車子在開出縣道後顧行馳便讓人停在了簡陋的服務區。鄉下沒那麼多講究,說是服務區都有點勉強,連家像樣的賓館都沒有,只一排類似汽車旅館的舊屋。
金喬海出門在外習慣睡在車裡,顧行馳便只開了兩間房。屋裡陳設老舊,但好在床鋪還算乾淨,進了屋關好門,顧行馳往白玉京懷裡一撲,帶著人摔在床里。
「老婆,我有一個猜測。」
顧行馳側著頭趴在白玉京心口,手指纏著小白的頭髮:「我覺得泥城不是我們最後的終點。」
白玉京按著他的脊背,從脖頸慢慢往下,一塊塊骨骼按下去,手掌緊緊貼著後背,全然的掌控。
「只有這一個猜測嗎?」他聲音輕輕地,看顧行馳的目光卻很深。
顧行馳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討好的蹭了蹭白玉京的下巴:「當時我也是在誆邊一傑嘛……如果說更多的猜測的話……」
他略微停頓半秒,有點無奈的開口:「你肯定也已經猜到了,我和西南宗教脫不開關係,說不定我這個『拉以普』還在教派內是什麼有地位的人物。」
「而且……」顧行馳猶豫一下,有點心虛,「雖然這麼說我小叔不太好,但我感覺,單憑可憐我的遭遇,不足以讓他動惻隱之心把我帶回顧家撫養,期間一定還發生了什麼事,才讓他下定決心把我從西南帶了回來。」
「那一年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他喃喃自語,「和我有關,和你有關,和小叔有關,也和我要履行的約定有關。」
可是顧勤鋒沒有記錄下來。
又或者……
顧行馳忽然一頓,猛然抬頭:「你說邊一傑去圖書樓下,會不會就是為了拿小叔的筆記?」
當時在地下突然熄燈後的黑暗裡,是否有一本筆記被邊一傑趁亂拿走?但他當時數過啊,分明一本不少。
難道A類架的筆記,從一開始就已經缺少一本?
邊一傑是否在他們之前就已經進入了圖書樓下,拿走了對自己最至關重要的一冊?
顧行馳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假設他現在的狀態是半成品蟲人,那他總有一天會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畢竟完成品的機率真的太小了。我想他來到泥城肯定是為了蟲人的事。」
而顧勤鋒的筆記里,或許有關於這些事情的記錄。
邊一傑想活命,就必須鋌而走險進入圖書樓下偷取筆記。而且依照他現在半蟲人的狀態,顯然也有能力和圖書樓下的蟲人對剛。
但同時,今天邊一傑的反應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他知道泥城絕對不是真正的救命解藥,甚至真正能解決蟲人的方法極有可能不在西南。
「那他為什麼還要來這裡浪費時間?」顧行馳想不明白,「還有沈昭……她究竟是查到了怎樣的線索才會進入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