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現在的情況是,前方的道路似乎沒有盡頭,未知的黑暗與頭頂低矮的壓抑每一刻都是對他們精神和心理的雙重考驗。
在攀爬大概又二十分鐘後,最前方的白玉京也停下了動作,他回頭看了一眼顧行馳,目光中有詢問的意思。顧行馳擺了一下手,最後面的宋問渠已經明顯爬不動了,在他身後將近五米遠的地方瘋狂喘氣。這裡的洞窟太過狹小,手腳無法伸展,躬身爬行的動作十分累人。再這樣下去,估計還沒有到達佛像前,人就要先累死一個。
「我覺得這樣不行,這條通道好像沒有那麼簡單。」顧行馳上身支撐的力量微微放鬆,側趴在地上調整呼吸,「我不相信陳阿福他們真的能走這麼遠,而且這座山根本沒有那麼大那麼長。」
白玉京聞言微微搖了下頭,他伸手摸了摸牆壁,開口道:「這條通道其實是有坡度的,我們一直在往下走。」
顧行馳愣了一下,也伸手摸了下,坡度太緩,估計只有幾度的樣子,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出來。他心中慢慢估算,就照他們現在的攀爬速度和時間來算,最起碼應該走到了山頂之下的位置。這條通道的坡度傾斜程度不夠,目前的狀態肯定還不足以支撐他們爬到山腰,但是如果這條通道一直不停的話,他們會爬到哪裡去?難道是整座山的下面嗎?所以這個神像宮殿的本質其實還是在地下,是一個地宮,那它在上面建立這個古佛洞的意義是什麼?
兩人在原地休整,順便等著宋問渠跟上來。可是四五分鐘的時間過去,後面依舊沒有動靜,顧行馳開始覺得有點不對了。
他在攀爬時一直注意著宋問渠,畢竟老宋是個純文人,做這種長時間攀山涉水的體力活肯定會吃不消。在停下腳步前,顧行馳還能聽到宋問渠設備箱子剮蹭石壁的聲音,按照聲音估算距離,宋問渠最多離他們不過五米遠。
顧行馳當時還特地回頭看了一眼,能看到宋文渠的頭髮跟手臂的影子被光線投射在了一側的牆壁上。但怎麼就這點兒距離,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沒有跟上來?
通道太過狹隘,兩個人根本無法並肩而行,白玉京在最前面探路,想要翻到後面得和顧行馳疊羅漢。顧行馳嫌麻煩,統共幾米的距離,他就道:「我去看一眼。」
白玉京不是很放心,顧行馳晃了一下他們腰間的登山繩:「沒事,有這個東西呢,如果有意外發生,我會立刻晃繩子。」而且宋問渠身上連接的登山繩也一直沒有繃緊或者搖晃起來,大概率應該還在後面,估計是累歇菜了。
說著顧行馳手電往後照了一下,這裡的洞壁上怪石崎嶇,強光手電的照射會受到一些阻礙,他們剛剛拐過一個半人寬的岩角,宋問渠可能就停在了岩角後。
通道內無法轉身,顧行馳只能持著原姿勢目光向後張望,一點點倒車,慢慢往後退。在他拐過半人寬的岩角後,果然發現了宋問渠的設備箱。但令他驚訝的是,箱子在,人卻不見了。
顧行馳倒退到宋問渠箱子旁,看到了被他解下來的登山繩扣。心裡咯噔一下,立刻意識到不對,出事了。
這個繩扣並不是從鐵環上摘下來,看繩口的斷裂,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割斷的。想到這他立刻搖動登山繩讓白玉京退回來,登山繩那頭也很快給予他回應。
顧行馳盯著那一截斷裂的繩頭思索幾秒,越發覺得這應該不是被什麼東西外力扯斷,而是被刀刃一類的尖銳物體割斷的。
也就是說,有可能是宋問渠自己把繩子割開了?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是想要單獨行動嗎?
顧行馳四處張望了一下,這裡的通道兩側是密閉的,完全堅硬的石體,只有前進和後退兩個方向,難不成宋問渠是悄悄退了出去?
打退堂鼓了嗎?顧行馳覺得應該也不是這種情況,畢竟如果宋問渠感覺害怕,他完全可以選擇在一開始就不跟著他們上山,而是拜託顧行馳兩人把宋知淇帶回來。畢竟同事朋友一場,顧行馳沒有拒絕的理由。
更何況,宋問渠在經歷迷霧以及一夜逃竄後都沒有提出要下山,那怎麼就在攀爬通道後突然放棄、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明顯是講不通的。
他正琢磨著宋問渠的去向,腰間的登山繩忽然劇烈晃動起來。顧行馳心裡一驚,能有這樣大晃動的幅度,白玉京是在前面跟人打起來了嗎?
「白玉京?」他試探地喊了一聲。
下一秒,腰間的登山繩倏然停止了晃動。
這個表現非常詭異,明明前一秒還在大幅度搖晃的繩索忽然一下趨於平靜僵滯,就連停止搖晃後慣性的小幅度晃動都沒有,整條繩子猛地垂落到了地面上,好像繩子那頭的白玉京驟然消失了一般,繩索因為沒有能攀附支撐的東西,所以一下就掉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