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鯉瞥他,好生無語:「我哪裡是問你這個!」
寧離也答的十分順口:「但是我想答的就是這個呀!」
楊青鯉:「……」
楊青鯉一時間哽住,很是想抓住寧離的肩膀搖晃搖晃,問問他腦子裡想的是些什麼。
寧離見他這吐不出氣的表情,倒是給樂了,沒忍住,一下子笑起來:「我認識的是他這個人,又不是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問那麼清楚做什麼……你也說了,反正不是那堆謀反的親王就好。」
何況……萬一行之有苦衷呢?
阿耶常常誇說,我家寧寧最會體貼人心,所以面對行之,他也體貼體貼就好啦!
。
他說得坦坦蕩蕩,理也直,氣也壯。
楊青鯉聽罷,一時間也沉默,終於點了點頭:「是我著相了。」
「著相」兩個字出來,寧離頓時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咦,你這是吃了頓素齋,就開始滿口佛言了呢?」
「可不是麼。」楊青鯉煞有介事。
兩人早離了法華閣,正在山間的小徑上,隨意走著。這一處偏為僻靜,除卻他們一行,沒有第二個人影。
寧離道:「你又要拉我去看什麼?」
楊青鯉嚷道:「什麼叫『又』?這可是你先應了我的,陪我去拜一拜文昌帝君,開年後我可又得去進學了呢。」
。
他有說不陪麼!他從來說話算話的罷,只不過想問的是另外一遭。
寧離望著漸漸崎嶇的小徑,林葉掩映里不知是通往何處,說:「青鯉,其實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楊青鯉渾然不覺:「說罷,什麼事?」
寧離說:「文昌帝君掌管文運功名,又稱『梓潼帝君』、『寶光純一天尊』,乃是道家的人物。如今我們在釋家的地盤,從哪裡去尋一個供奉文昌帝君的廟宇?」
楊青鯉:「……」
楊青鯉訕訕道:「啊?沒有嗎,我還當建初寺是江東第一佛寺,定然有的呢。」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間面面相覷,楊青鯉滿臉的困惑與震驚,好像寧離說了個天大的秘密給他。
半晌,確認寧離說的不是假話,頓時喪氣下來。
楊青鯉嘟囔道:「可我家那邊的都有呢!禪院、書院、道觀俱是在一處的,讀書、上香兩不誤,難道不好麼。」
寧離心想那多半是敘州的風俗,可如今是在建鄴呢。他道:「這話與我說沒用,你得去給住持說。」
楊青鯉頓時叫苦:「那我不得直接被五愧大師給打出去!」
寧離安慰他道:「今日臘八,是佛門盛會,不如這樣,二月初三,文昌帝君誕辰,我再陪你去拜罷。」
「那得還有多久!」楊青鯉一算算日子,頭都大了,「……到時候指不定我已經被學士罰上好幾輪了呢!」
兩人說說嚷嚷間,早已經出了山門,幽靜林徑上走著,潺湲溪水間聽著,不知不覺間,遠山盡處,隱約又望見一處小廟輪廓。
楊青鯉不死心,拖著寧離仍舊要去看個究竟。他定要弄清,這建鄴城的廟宇,究竟供奉的是哪一位真君,或是哪一位大佛。
寧離好笑的不行,噠噠著步子,跟著他去了。
這座小廟牌匾上書「翠靈」,只有巴掌大小,遠遠比不得廣闊恢弘的建初寺。然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方小蘭若內,山門、大殿、禪房俱有,但若是要尋浮屠佛塔,卻是尋不見的。
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文昌殿。
香客們慕名而來,大多都是去建初寺上香,擠不進建初寺的,也還有別的廟宇可去,遠道繞來這翠靈寺的,著實少之又少。
院牆邊站著個小沙彌,踩著石頭、踮著腳尖,朝著花窗內張望,探著手臂不知道要摸什麼。見得有外人來,「啊呀」一聲,頓時摔了個屁|股墩兒,爬起來慌慌張張的跑了,連鞋子都掉了一隻。
寧離嘆道:「看看,你要到這裡來,把人家小和尚都給嚇到了呢。」
兩人又繞了過去,卻見院牆前的大門扣著銅鏈,緊緊地鎖著,難怪這小沙彌只能透著牆上花窗朝裡間望。
頓時間,生出些嘀咕:「難不成沒人?」
翠靈寺里靜悄悄的,僻靜得過分,人影也未曾聞半點。
「那鎖瞧著也不甚牢,不然我們進去看看?」楊青鯉提議。
「破廟罷了,有什麼好看的?」
「來都來了……」
正駐足的時候,聽聞腳步聲,卻是知客僧匆匆的趕來,寧離見著了他瞳色,心中不由得輕輕地「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