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鯉一蹦三丈高,迅速竄到了寧離身邊,想也沒想抓住了寧離的手臂,半點兒也不肯放。原本兩人之間,還是有些距離的,現在幾乎可以說是貼了上去。
「……嘶!鬆手!」
「離離離……寧離,那是什麼聲音!」
「樹葉被吹動了而已!又沒有其他什麼,你怎麼怕成這樣!」
「我,唉,我就是……唉,你說幹嘛要從你家出發啊!」楊青鯉聲音也哆哆嗦嗦,「這裡面,人也看不見個,我差點以為鬧鬼了。」
寧離問:「那我是鬼,還是你是鬼?」
楊青鯉舌頭打結:「都、都不是的罷?」
他手還緊緊地將寧離抓著,那簡直是恨不得將自己的手指頭都塞進去,寧離被他這樣死死地拽著,一時間好生無奈。
「放開行不行?」
楊青鯉頓時連連求饒,忙不疊求饒:「是我,是我行了吧,你大人大量,不和我計較,也不要教我放手了。」
寧離:「……行行行。」
又將楊青鯉打量了一圈,這小峒主平日看著,天不怕地不怕,怎麼就這麼怕鬼呢?
。
竹紙燈籠中,火光微微閃爍著,照著寧離一身,通體漆黑。
在他身側,楊青鯉寶藍長袍,卻是衣踞上下都佩滿了銀墜銀飾,雙鯉鏤結,看上去繁複而精巧。估摸著是敘州的特色,最妙的是那隻蘆笙,只消一眼便知曉,這絕不是建鄴中人。
馬車是已經停在了院子中的,還是來時候的那一駕。
「來,重複我們的計畫,為什麼要從寧王府出發?」
「因為寧王府就在崇仁坊,建春門之外,距離崇文館最近。」
「那你一會兒要做什麼?」
「今天是卯日,我要燒點兒扎紙祭祀,最好要將灰灑在河裡面,這是敘州的風俗。」
「所以你要悄悄出門。」
「沒錯。」楊青鯉點頭,複述計畫,「所以我要駕馬車出去,等在宮門外邊。」
「是的,等我看了出來,就和你一起回去。」
說到了此處,楊青鯉撓了撓頭:「為什麼我覺著聽上去這麼不靠譜。阿離,我祭祀燒紙做什麼要去御河外面燒?不是隨便找一條小河燒了就是麼。」
「是哦。」寧離也頗為贊同的點頭,然後把他看著,「所以是誰說要跟我一道的呢!」
楊青鯉:「……」
是他!
。
說好的放風,肯定要放風。
小峒主一個唾沫一個釘,絕對不可能食言。
楊青鯉要做的,就是當個障眼法,只是他想來想去,彷佛都有哪裡不對的樣子。想到最後才發現,竟然是自己跟上去,這件事顯得不對!
「要是被陛下發現就麻煩大發了。」楊青鯉喃喃地說。
「他怎麼發現呢?」寧離奇怪。
楊青鯉望著寧離十分無辜的面龐:「所以你就對自己這麼有信心?絕對不會被發現?」
「不能呀。」
「哦……」楊青鯉忽然反應過來,大驚失色,「不能?!」
寧離笑吟吟說:「但是讓他們抓不到我就好啦。」
31.2.
皇城戒備森嚴,落在寧離的眼裡,卻是破綻百出。若是從前,他連這些都不用顧忌,自去了便是,如今說不得還要稍等待一番。
侍衛換班交接,空餘約莫有半盞茶時間。而且崇文館這一處,比起內廷宮室並沒有那般重要,巡邏侍衛,說不得就要鬆懈那麼些許。
建春門外,御河流經,架有兩座石拱橋。
夜深人靜,水流潺潺。
寧離已是換好了備好的衣裳,身形如煙,悄無聲息的融入了夜色里。彷佛一陣不經意的風,倏忽間,已經出現在了宮牆內。
侍衛並未發覺,還以為是夜風吹刮。
「唔,方才樹葉怎麼在嘩嘩嘩的響。」
「大抵是有野貓過去罷……這些畜生,大冬天的,還這麼精神。」
侍衛回頭望了一眼,卻什麼也沒有瞧見,彷佛是湊巧了一般,看到兩隻綠瞳。那正是貓兒的眼睛,夜色里幽幽的,有些滲人。
寧離輕身越過去,巡邏的火光倏忽間被拋到了身後,他已經是摸到了崇文館內。
那窗戶關的並不甚嚴密,想來是伺候的宮人偷了懶,寧離輕輕推開瞥了眼,朦朧的光線里,見得是幾張排著的案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