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是他!
居然是他!
千里之外,暮春時節的那場急雨,昏暗山洞之中,那個她救下的受傷男子,不正是眼前之人?
竟然是他,他就是前太子,如今攝政監國的乾王!
天光漸亮,裴祜居高臨下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女子。
兩人視線相對。
第72章
「民女阻攔王爺車駕罪該萬死,願受任何責罰。只是,懇求王爺撥冗聽民女一言,」盧月照直面裴祜的目光,「求王爺救命。」
「救誰的命?」
「救民女小妹和孩兒一命。」盧月照頓了一瞬繼續說道,「昨日傍晚民女幼子發了高熱,小妹香雪抱著他去往附近醫館就醫至今未歸,民女聽聞是王爺的親信將濟世醫館內所有人帶走,所以......」
她咬了咬下唇,「民女斗膽求王爺個恩典,小兒尚在襁褓之中,現今還未滿三個月,如若持續高燒不退,不得救治,輕則痴傻,重則恐有性命之憂。民女知曉大人們在查案,所涉甚廣,必定要等大人們將一干人等細細查問確定與案件無關後才會逐一放人。」
「王爺素有賢名,愛民如子,饒是民女在鄉野時也常聽百姓感嘆王爺有堯舜之德,但求王爺感憐民女之心,小妹香雪年紀尚幼,她沒有見過這般場面,且小兒還在病中,民女怕他們二人有什麼差池,求王爺慈悲,能夠安撫小妹,讓小兒用藥!」
言罷,盧月照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裴祜看在眼底,依舊沉默不語。
他只是訝於,她明明認出了自己,但卻絲毫不提山洞之事,以恩相挾。
畢竟裴祜自認為自己不是恩將仇報之人,「恩人」開口,自是無有不應,即便他已經前後兩次劃破了救命恩人的脖子。
「你怎篤定,你口中所提之少女與嬰孩,昨日傍晚一定在濟世醫館之中就醫?」裴祜開口問道。
「民女連夜已將京城中所有醫館都確認一遍,且時至方才小妹和小兒仍未歸家,民女若未提前探查,此時萬不敢驚擾王爺車駕。」
連夜確認?
方才驚鴻一瞥,裴祜確實看到眼前女子眼下隱隱發青,神色黯淡,頗有憔悴。
「若是本王之人並未將他們二人帶走呢?」裴祜語氣悠悠。
也就是說,香雪和旂兒可能就此失蹤,與乾王無關。
盧月照知曉裴祜言下之意,若是此事與他無關,那她這個無憑無據就敢當街攔馬,驚擾攝政王車駕之人,必定要為此付出代價,否則,且先不說這個口子一開,今後要案如何偵查,就是傳出去,如此不成體統之事,必定有損他乾王之威名。
「民女既然今日前來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小妹和小兒是否被各位大人帶走,民女皆願受罰,任憑王爺處置!」盧月照字字堅定,俯首更深。
依舊不提當日山洞包紮相救之恩。
裴祜靜靜注視著她。
層層疊疊烏髮之下,是半截露在衣領外的脖頸,烏髮之墨,更襯肌膚之皎白,只可惜——
左側脖間橫著一條暗紅血痂,乍看去,似是破壞了這份美感。
裴祜深深看去。
從吳府返回當晚,裴祜便吩咐手下去探查這個頻頻出現在他面前的女子,就在方才出府前,他接到了手下的回報。
此女名為盧月照,直隸慶虞縣東鄉東莊村人士,父母早亡,被祖父盧齊明撫養成人,盧齊明舉子出身,在村中經營一間私塾,現已亡故,盧月照業已成婚,但其丈夫清明已過世,留有一遺腹子,名曰旂兒。
至於裴祜所提盧月照與刑部員外郎張莊敬之關係,信中寫道:張莊敬開蒙於盧齊明,二人自幼相識,目前同在京城,兩家相距兩里地,未見其他端倪。盧月照兩日前被聘為吳仲彥妻郭氏之夫子,雙數日申時至未時至吳府講授。
而至今為止盧月照與他的三次遇見,目前沒有證據顯示是刻意設計,蓄意接近,還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盧月照等待許久依舊沒有等到乾王的片語回復,她心中不安加深,此番當街攔馬並非是她一時衝動,而是她揪心擔憂於香雪和旂兒情形,一個半大孩子,一個奶娃娃,驟然碰上這般陣仗,很顯然是撞上了乾王親自督查的重案,鄰居程老伯昨日便和自己說過,那濟世醫館的主人是宮裡太醫的徒弟。
前太子,今乾王之神鑒昭遠,也因其雷厲風行,鐵面嚴正而聲名在外,其手下之人自是承自一脈,盧月照害怕香雪一個半大女娃受欺,害怕旂兒病痛無藥。
只是,盧月照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那日救下之人,竟然是乾王裴祜,遙想當日場景,乾王分明是便裝喬行,被人所傷,自己若還有些眼色就該徹底忘記那日所見,且乾王那日醒來時分明動了殺心,他也已經認出自己,再加之自己此刻所為,稍有不慎,便性命不在。
乾王府莊嚴肅穆,如此皇家氣派,倒顯得有些冷漠無情,大街之上平日裡來往行人很少駐足,就算想要駐足觀賞一番皇室建築,也會被把守在外的王府親兵之冷峻氣勢所嚇到,進而目不斜視,匆匆而過。
天色還未完全亮起,可是細細聽去,依稀能夠聽到京城漸漸活絡,可偏偏乾王府前一個行人的蹤跡都不見,只有烏壓壓一片銀色鎧甲與刀劍寒光分外顯眼。
久久未有回應,盧月照闔上眼睛,壓在額下的手指微微抖著,心跳如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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