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裡不舒服嗎?」
謝岩眼珠轉動,似乎被拉回了遊走在外的神思。
他搖頭:「沒有。」
陸柳又問:「那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謝岩張張嘴,想說什麼,又只是搖頭:「說什麼都沒用。」
陸柳疑惑:「為什麼?」
謝岩:「反正都要成親。」
陸柳:「……」
說到這個,他就委屈了。
他小小聲跟謝岩說:「我前幾天去上溪村了。」
謝岩眉目微動,但只是「哦」了聲。
陸柳又說:「我看見你家好多人……」
謝岩回頭了,給出見面以來的最大反應——滿眼滿臉的期待。
「那你有什麼想法嗎?」
陸柳:?
謝岩在期待什麼?
他應該有什麼想法?
說想退親嗎?
陸柳已經爭取過,退親是不行的。
如今婚期臨近,謝家也沒反悔的意思,那只能想法子解決問題。
陸柳心想,謝岩好歹是個秀才,腦子聰明,說不定早有主意,只是家中人少,孤立無援,無法實行,所以才一直被欺負。
他也回以滿滿的期盼,心跳都快了許多,小臉紅撲撲的問道:「你有解決的辦法?需要我做什麼嗎?」
謝岩的喜悅期待立馬垮塌,看向陸柳的眼神還有幾分茫然:「什麼,你竟然沒辦法對付他們嗎?」
陸柳被他的話問得大腦一片空白。
恍惚回神後,又聽謝岩說:「那你嫁過來要吃大苦頭了。」
陸柳差點哭出來。
謝岩半點不憐香惜玉,視若無睹道:「你爹怎麼捨得?」
陸柳哭了。
兩人有一陣沒話說,陸柳擦了數次眼淚,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
大多是他從小到大經歷過的欺負,然後是父親堅定的說他以後一定會過上好日子來收尾。
陸柳知道他們家翻身很難,更知道之前提親的都是什麼人。
他反覆回憶父親說過的話,給自己鼓勁,然後吸氣調整情緒,又一次期盼著問謝岩:「你還會繼續科舉嗎?」
謝岩說會。
「畢竟我又不會種地。」
人人都說謝岩是個書呆子,陸柳從沒聽說他這麼會氣人。
陸柳內心敏感,聽出來謝岩對親事、對他的不滿意,他咬唇,再次鼓起勇氣問:「那你以後會考舉人嗎?」
謝岩的驚訝刺痛了陸柳的心,一字一句跟鐵錘一樣,錘得他頭痛發暈。
「會考的,但是考不中。你不要對我有這種期待。」
陸柳無法跟他繼續交流,又一次抬手擦眼淚,他很用力很用力,袖口抹出一片水痕,眼眶紅紅的。
他快步走到父親身側站著,懷裡抱著一籃雞蛋,表情倔倔的。陸二保側頭看看他,身形僵硬,脖子動了幾次,始終沒有回頭看謝岩。
謝岩目光淡淡望著那邊,對這門親事徹底死了心。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有人上山打虎,有人上山當食物。
顯然,陸柳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