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從桶里拿個魚頭,少量的油煎炸一下加兩片姜去腥,就加水煮魚湯,一個魚頭,他切兩顆白蘿蔔進去燉。
早上蒸的臘肉還沒吃完,牆邊的竹簍里還有村民送的青菜,他混著炒一大盆。再找著酸菜罈子,從里撈了一把酸菜出來洗了。
酸菜里加了幾片肥肉,肥油榨出了油脂,再放酸菜,味兒可香了。
陳家的伙食比陸家好了不知多少,但上桌吃飯的時候,陸柳只能用紅薯當主食,碗裡一碗底的飯,不夠兩口吃的。
柴火飯起鍋巴,拿米湯煮煮,又香又暖胃。
這個他可以吃,陳老爹讓他多喝點米湯。
陸柳喜滋滋應了,喝完米湯,發了點汗,他腦袋發暈。
下午收拾家裡,他連睡覺的屋子都沒進,掃地擦桌子收拾灶屋,又洗衣裳洗鞋子。
現在還沒下雪,沒誰家奢侈到用熱水,可天氣已經冷到要穿棉衣了,一通忙活下來,他身上的汗涼透了又起,加之心裡放鬆不了,總怕露餡兒,緊著十萬分的精神念著哥哥的名字,一有人喊「陸楊」,喊「楊哥兒」,他就立馬應聲,一下午的工夫,給他累病了。
說來也是這一天大起大落,早上還走了十幾里路去趕集,陸楊的棉衣又薄,經不住風吹。他回屋睡會兒,就發熱。
陸三鳳還想叫他起來做晚飯,進屋看他睡得沉,罵了兩句,再看他臉色紅成那樣,伸手一摸,嚇得連聲喊:「老頭子!老頭子!楊哥兒發高熱了!」
陳家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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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陸楊回了陸家,他比陸柳大方,互換了身份,還跟沒事人一樣,滿院子走,走的時候還要問。
陸二保跟王豐年沒想太多,他問什麼就說什麼。
陸家安靜,平時三個人都不愛說話,常常寂靜得像個無人居住的空屋子。
陸楊愛問,他們聽著家裡熱鬧,臉上還多了些笑意。
王豐年檢查背簍,看他們買了紅棗桂圓和紅糖,臉上笑容更盛,眼底卻壓不住心疼。
冬季沒有小雞苗,他們把雞都賣了。
雞蛋早清點過,家裡還剩十來個,這兩天就都給陸楊弄了吃。直到開春,家裡都不會有旁的進項了。
至於他囑咐的嫁妝,陸楊一件都沒挑。
陸楊里里外外把這個沒什麼好看的破屋子看完,就把陸二保也叫進了灶屋,父子倆拿著小籮,把錢袋裡的銅板都倒出來點數。
雞貴,今天有七隻雞,都賣完了。
家裡捉的母雞多一些,都是捉蟲子拿菜葉子餵的,養得很肥,一起賣了六百文。
雞蛋總共是六十個。
陸柳賣十個出去,拿碎銅板買了肉包子和花卷。陸楊賣了五十個,餘下還有七十七文錢。
紅糖買了半斤,用了三十文。
紅棗便宜些,買了一斤,用了十二文。
桂圓貴,半斤用了十八文。
再有糖糕五文錢,回來路上,陸楊又買了兩塊糖糕,給父親和爹爹一人一塊。這裡統共十五文錢。
家裡積蓄有三兩多點兒。
陸楊聽了差點撇嘴。
真的太窮了。
這麼多年,陸柳都長大了,可以幫著家裡養雞攢錢了,三口之家,才攢下三兩銀子。
這三兩銀子他不要,賣雞的錢他也不要。
零零散散的花銷去掉,讓兩個爹給他把嫁妝錢補足五百文就夠了。
五百文夠買好多東西了。
陸楊說:「謝家情況不清楚,那些親戚如狼似虎的,我添嫁妝不就是白送嗎?我拿點銀子在手裡,過去看情況。或者等開春,我捉點雞苗養,也是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