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用馬拉車,比以往進村子快。
到陸家屯的地界,陸楊就沒跟謝岩閒聊了。
進村開始,陸續有人跟他們搭話,說怎麼這時候回來。
陸楊都好聲好氣的答:「初一的時候不是搬縣裡去了嗎?還勞大松哥和二柏哥幫了幾天忙,後來緊跟著開市了,在鋪子裡忙得脫不開身,就前幾天,我們還上公堂,把之前的糊塗爛帳解決了,這才空出手回家。」
前頭的事,村里人差不多知道了。
沒誰家大過年的還出工,陸松跟陸柏兩兄弟見天兒的往縣裡跑,他們都看著呢。
這事他們不咋在意,就覺得陸楊心野了,都鑽到錢眼裡了,再緊要的事,能比給親爹拜年重要啊?
聽到後面,發現他們都上公堂了,一個兩個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幾乎所有人都重複反問,再才知道確實報官了。那幾天不方便回家,要在縣裡等著官爺傳喚。
好傢夥,這兩口子悶聲不響幹了大事。
公堂之上,是謝岩贏了。這件事說出來,是他們家有本事。
如今人少,任何可以造勢的事情,陸楊都能抬出來。
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家再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
年前,他往外放話,縣裡有人脈,以後去縣裡幹活,他能指條路。
這條路沒多少人指望,都盼著他真能帶回豬崽。今天豬崽也回來了。
車上放著兩個竹編的籠子,籠子裡鋪著厚厚稻草,小豬崽就趴在上面呼呼睡著。
怕凍著它們,陸楊把平常蓋馬車的草簾拿過來搭在了籠子上。
村民走近一點,可以看見一點豬崽的樣子。
陸楊願意跟人聊天說話,極有耐心,一次說不完,還會停在路上多說一會兒,但豬崽的事,他隻字不提。
看見的人,按捺不住心思,開口問一句,他才笑眯眯道:「今天先拿回兩隻,下次再去。」
要看豬崽,那也是不行的。
看豬崽,要去他們家裡看。
走走停停,說說笑笑間,到了陸家那間小破屋子。
王豐年跟陸二保手上閒不住,都在屋裡坐著編草蓆。
這東西能賣錢,他們下回就讓陸松一起捎帶去縣裡,賣錢就貼補家用。
過年過節,就講究一個熱鬧。
兩口子沉默寡言,熱鬧不起來。
他們等了又等,還以為陸楊今年不回家了。
前幾天,陸松去縣裡賣蓆子,帶回來消息,說他們鋪子裡生意很好,他們也不敢多問。
今天陸楊跟謝岩熱熱鬧鬧的回來,家裡只有熱茶喝,熱飯還沒準備。
王豐年高興得不行,抓著陸楊的手就把他往屋裡牽,這一抓,他發現陸楊的手腕兒好瘦一根,低頭擼袖子一看,沒感覺錯,真是好瘦一根,這一看,眼淚止不住。
「怎麼瘦成這樣了?」
陸楊還是那副笑臉,眉眼都有股張揚的勁兒。
他說:「最近身子不爽利,到醫館抓了兩副水藥喝。藥湯一碗一碗的喝,我吃不下去飯,自然就瘦了。阿岩心疼我,這又拿銀子去抓了丸藥,過幾天制好,我就有肚子吃飯了,養一養就胖了。」
王豐年又追問他:「哪裡不舒服?怎的病了?」
陸楊自然不會說是老毛病,只說是前陣子風雪裡跑來跑去做生意,一時不慎,著涼了。
著涼的事,可大可小,若是發高熱,久咳不愈,命都能拖沒。
有錢就多吃兩副藥,病好了,也要再調養調養。
王豐年又看謝岩,眼神充滿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