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完了,各家都忙,過來聊天說話的人少了些,家裡有個清淨時候。
陳桂枝手下得空,也跟他一起絮棉花。
她跟陸柳說:「家裡現在不種地了,手上就得勤快點。別人有個農忙農閒的,我們這一年到頭都要候著。得了空,你手上有什麼活,要分出來一起做,攢著堆著,等家裡忙起來的,你自己的事全沒空干,到時都要亂了。」
陸柳都是說好,對她更是親近,說話的腔調都變了,愈發柔軟,聽到耳朵里都是甜的。
家裡各處好著,黎峰跟王猛、大強一起,到陸家屯外頭,叫上兩個爹,一起去縣裡。
車上都載著貨,坐一起有點擠,去縣裡的路上,將就著湊合,等回來的時候,就寬敞了。
兩個爹到路邊一看,就說只去一個,黎峰硬把他倆都留下了。
他話說得簡單:「鋪子裡忙,他身子不大好,你們過去勸勸。」
兩個爹沒二話了。
大強跟王猛挨著,低聲問他:「誰呀?」
王猛說:「陸夫郎的哥哥。」
說起陸楊,他豎起大拇指:「腦子是真活啊,張口都是掙錢的事,有勁兒。」
大強心思也活了:「你說賣醬的事能成嗎?」
姚安回家跟他說了,要是以前,搭夥的事,他嘗試就嘗試了,虧不了幾兩銀子,大不了當幾個月白幹了。
可他連著三年都是蜂窩聚集的獵區,已經白干很久了,都在吃老本,爹娘都要被他啃窮了,他一時不敢入伙。
王猛覺著能成:「就是利薄了點,我是不在乎,給我家夫郎找點事干,他那張嘴,跟你一樣不討喜。」
忙起來就沒空招惹是非了。
大強就不服了:「你夫郎的事,你扯我做什麼?我可沒在外頭瞎罵人。」
王猛也不服了:「他什麼時候罵人了?說話難聽點,怎麼叫罵人?」
大強看看黎峰,嗓音壓得更低:「他罵陸夫郎的事,你還不知道呢?」
王猛真不知道。
他聽懵了:「啊?」
大強撇嘴:「跟你說,比嘴臭,我不如你夫郎。」
王猛不樂意聽:「你什麼人啊,跟我夫郎比嘴臭嘴香,我揍你信不信?」
大強笑了:「我怕你?你揍我那也是他嘴臭。」
他倆一路說,說著說著要吵起來。
黎峰吼一嗓子:「你倆做什麼!」
王猛啞聲了。
這是多年習慣,他跟黎峰搭夥組隊上山,聽話是第一要義。
聽完了,心裡想想,意識到現在不是在山上,就跟黎峰說:「他罵我夫郎。」
大強冤枉死了:「他夫郎嘴臭,我說實話,他說我罵人,我罵什麼了?」
陳酒是黎峰的表弟,又是小哥兒,如今都嫁人了,男人和哥哥都在這裡,大強張口說人嘴臭,黎峰都聽不下去。
「什麼臭不臭的,那又不是個漢子,你這話太不中聽了。」
大強:「……」
這年頭,說實話還要挨罵。一伙人全是臭嘴。
他們行在路上,陸二保跟王豐年不敢多說孩子的事,聽他們吵一陣,也沒聽懂其中的關係,過了會兒,才跟黎峰說起家裡事。
他們叫陸楊老大,一般叫孩子,也會按照排序來稱呼。比如黎峰,陳桂枝喊他的時候,也會叫老大。
王豐年說:「我家老大給他大伯家找了個掙錢的活,讓他們炒麵粉賣。大伯家不好撇下我倆,我們這兩天也在炒麵粉。說是要兩百斤,月中前就要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