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柳跟陳夫郎的熟悉度忽高忽低,好的時候還不錯,兩人能嘰嘰咕咕聊好久。差的時候,通常是他不知道說了什麼,又惹人生氣了。
王猛分家了,爹娘跟兄弟在新村種地,他在山下住著當獵戶,跟黎峰一樣的情況。不過黎峰分家晚,這又把娘和弟弟接過來住,家裡熱鬧一些。
王猛上山以後,就是陳酒一個人在家。他不怕生,知道寨子裡沒多少人喜歡他,也常到外頭說話聊天,還有個朋友嫁到寨子裡,平時不寂寞。
這陣子因為炒醬的事,他跟陸柳走得近。
又恰好,王猛是跟黎峰一起上山的,他倆的男人一起走了,兩人好說話。
陳酒看他眼睛又是紅的,皺眉問:「你這樣子,我姑姑沒罵你?」
陳桂枝是他親姑姑。
陸柳搖頭:「娘沒罵我,還說我能幹,讓我好好看家。」
陳酒撇撇嘴,看樣子不以為然,話到嘴邊,卻沒說出來。
春季的太陽和煦,山下微涼,坐屋裡不如坐外頭曬太陽舒坦。
他熟門熟路,搬個小凳子坐。他帶了繡籮來,做些針線活。
陸柳也有針線活做。
黎峰去縣裡買了紙墨和雕版,裁紙的事交給順哥兒來辦,印刷的事,是他跟陳桂枝抽空干,有空就印一些,印完了晾著墨跡,再去忙,忙完再印。
晾乾了墨跡,就把它們成冊收攏,交叉疊好,拿算盤壓著。陸柳有空,就會拿幾冊縫。
他們家沒人裝過書,倒是會糊鞋墊,怕書頁散了白忙一場,想著第一批書不多,就拿麻線縫上算了。縫製的牢固,耐看。
陳酒看他縫書,就哼哼個沒完。
寨子裡藏不住事,尤其還有個大嘴巴姚夫郎看過畫冊,如今懷上孩子,更是得意,跟娘家嫂子說了,又跟朋友說了,這事滿寨子藏不住,大家都知道陸夫郎這裡有那種畫冊。
再說說,發現苗小禾也跟著他們一起看過,交換了好多本,具體有幾本也不清楚。
再聊聊,才知道還有別的人也借書看過。
陳酒沒看過。
他家王猛也沒看過。
他不高興。
他問陸柳:「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陸柳點頭:「怎麼了?」
他竟然點頭。
陳酒噎住,當無事發生。
又過一會兒,陳酒問他:「你很惦記我表哥嗎?」
他表哥是黎峰。
陸柳一聽眼圈就紅了。
陳酒放下針線,往大山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也惦記王猛。」
陸柳就抬頭看他。
陳酒有些煩躁,把繡籮丟一邊,也不想幹活了。
「這些臭男人真煩。」
陸柳目光又看向繡籮,繡籮落地上,敞口的籮筐里有什麼東西都看得一清二楚。
裡面是件褂子,做一半了。看大小和樣式,應該是給王猛做的衣裳。
陸柳對他很好奇,他看陳酒是不會好好說話的。有這樣一張嘴,平時不得跟王猛吵翻天啊?
他問:「你跟王猛吵架嗎?」
陳酒嗤笑:「他敢跟我吵?」
陸柳眼睛睜圓:「啊?那他就讓你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