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過這一陣,陸林跟張鐵兩口子到了,他們來接手鋪子裡的活兒,順帶看店,陸楊他們可以收拾收拾掃墓去。
陸楊把陸林拉到一邊,問他村里情況。
「怨氣大不?敢鬧騰不?平時有沒有說尋仇的話?」
陸林搖頭:「在家裡怎樣不清楚,走在外頭都成了蔫雞,跟人起口角,都不敢大聲吵了,被嚇破膽了。」
村民而已,又不是什麼滾刀肉,真攤上了官司,下了大獄,一家子掏空家底,也就給衙門送點塞牙縫的銀子,地里又要忙起來了,兩頭兼顧不上,在村里也抬不起頭,哪有什麼心思再鬧?
陸林還有個事跟陸楊說:「我公爹選上村長了,他昨晚上把鐵哥叫去說話,同意我們倆分出去,但讓我們問問你,農忙的時候,能不能放他回家幹活。你家那些地一起種著,家裡少個勞力,就很吃力了。」
陸楊點頭:「這沒問題,農忙嘛,可以回。」
再問分家細則,陸林一時說不上好與壞,跟陸楊說:「我們倆在縣裡,就沒法侍弄莊稼,田地就得了三畝,平常家裡一起侍弄,鐵哥農忙回家,就抵了這幾畝地的勞作。公爹說家中出一半銀子,把你家那個房子定下,餘下一半,讓我跟張鐵自己出。到時就跟老二一家合住。別的東西,我倆沒有了。」
明帳上,他倆等同沒有分到宅子,田也少。
以後縣裡干不下去,回家都沒後路。
但他倆工錢還不錯,陸楊給他們開到了三十文一天,是縣裡夥計的常見收入。鋪子裡包吃喝,都是親戚,陸楊沒區別對待,他們家吃什麼,陸林跟張鐵就吃什麼。伙食好,可以彌補稍低的工錢。
兩口子一起算,每個月能掙一兩八錢銀子。分家以後,獨自開火,一個月能有三百文的吃喝支出就差不多,他倆在鋪子裡包兩頓飯的。自己每天就做一頓飯,再添些日常用具。
一年到頭還有些雜碎支出,能攢個十五兩銀子左右。比種地掙。
幹個幾年,他倆就比村中兄弟富裕了。
就是這樣算的,所以公爹沒給他們分太多東西,免得兄弟不睦。
陸林說:「要這樣的話,其實我倆在村里也沒必要買宅子了。一窩擠著算了,也住不了幾天。」
陸楊拍拍他手:「林哥哥,有些財是要舍的。你們以後是跟二房住,你們兩口子平常不在家,房子就是二房的。這關係很明了,往後回家,給他們捎帶些東西,隨是吃喝還是用的,把感情聯絡上。
「你們在縣城,沒有離了根,上溪村又不遠,過年過節都能回去,人活著,不能被人戳脊梁骨,往後你們還要生孩子、養孩子,萬一有個頭疼腦熱,也要互相照料。再說,爹娘還在村里,這能舍下嗎?他們照顧爹娘多,出力了,你們就要出錢。舍財,事順家和,兩頭拉拔,大家都好。」
陸林對他是服氣的,他這樣說,陸林就釋然了。
「行,這兩天回家,我就給公爹一個回信兒,到時候我把銀子拿來,把房子買下。」
陸楊點頭:「不急,你把他那一半給我,你倆再攢攢銀子,年底給我就行。」
這兩口子也沒幹幾個月的活,猛然分家,什麼都沒撈著,要好好攢上一年,手頭鬆了,才好說。
陸林感激應下:「行,我正愁這事呢!」
兄弟倆不多說,陸楊讓他看店,轉身回後院。
謝岩跟趙佩蘭都收拾好東西了,馬車也趕到了巷子裡,可以回村掃墓去了。
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行在官道上,他們碰到了陳老爹和陳老大。
陳老爹回陳家灣沒幾個月,把名聲弄臭了,親戚鄰里都不和睦,他又要面子,搬回縣城,再次故技重施,往南邊去,離城門附近遠遠的,不想被親戚找到。
里子面子都沒了,祖宗還要拜。不拜祖宗,陳老爹的爹娘也得拜。正值清明,他故意拖了幾天,想等大家都掃墓結束,再回村里,悄摸摸拜了爹娘的墳頭,燒些紙錢,徑直就回縣裡去,也不在村里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