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楊的心又沉下來了,他說:「可能年底才能見到,他要去金佛塔還願,上次分別時,說好年底在府城見。」
洪楚等得起,「兩個月而已,怕的是兩年。」
室內有一陣沉默,過了會兒,陸楊說:「以你的本事,白手起家很容易。要是這裡容不下你,你自己也能起一個洪家。就像這個院子一樣,大不了以後分大洪小洪。」
洪楚搖頭,「我的一口志氣全在這裡,我只能贏,不能輸。另起門戶……算了吧。」
陸楊知道他現在幫不上洪楚,還是問了一句:「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洪楚說:「你常來我這兒坐坐就好,這裡太悶了。」
陸楊笑道:「怕是不行了。」
洪楚挑眉不語。
陸楊說:「我懷孩子了,過陣子出門不方便,只好你來找我了,我天天都在家。你隨時可以來。」
洪楚失笑,「你這是雙喜臨門了?我早不知道,不然給你也送一份禮。」
陸楊看看他擺在矮桌上的琴,說想聽琴。
「給我家孩子也聽聽,以後養成像你這樣全能的人。」
彈琴簡單,挑曲子難。
陸楊都沒聽過幾首曲子,名字更說不出來。
洪楚起身坐到矮桌前,自己選了一曲。
陸楊聽不明白,不懂好壞,只感覺心裡好寧靜,琴音像一把無形的小掃帚,把他心上的煩憂都掃乾淨了,不剩一絲塵埃。
洪楚彈琴時很安靜,沒有一點鋒利,好像現在的他,才是真實的他。
一曲過後,他跟陸楊說:「這首曲子是《高山流水》。我還不太熟練,彈錯了幾處。」
陸楊聽過高山流水的故事,知道這是說「知音」的。
他不懂音律,有些慚愧。想想兩人能聊到一起、想到一起,又笑了。
這個禮物他很喜歡。
時近中午,陸楊不在洪家留飯。
他看吃茶點的陣仗,覺著洪家不適合留飯。
洪楚沒說什麼,就跟迎他進屋一樣,把他送到了大門外。
門口有幾個做護衛打扮的男人在跟黎峰說話,陸楊出來了,他們就散了。
陸楊眼神奇怪的看著黎峰,「你怎麼來了?」
黎峰是被他娘和陸柳一起叫來的,他說:「你懷著孩子,出門怎麼不說一聲?」
陸楊說:「我不說,誰知道我懷了?府城還是很安全的。」
黎峰說:「洪家就不一樣了。」
想到洪楚用銀戒指試毒場景的陸楊:「……」
對洪楚來說,最險惡的地方是家裡,最惡毒的是家人。
陸楊回頭看了一眼。他認識洪楚以後,會經常想起在陳家的往事。
他在陳家,是先嘗苦頭,後來遠走高飛。
洪楚明顯是先嘗了甜頭,脫穎而出後,才見識了親族的心腸。他對洪家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