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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父皇景毅帝,愛好遊山玩水,寄情花鳥書畫,平生最恨便是朝政二字,最愛便是微服出巡。」蘇寂吸了一口氣,微微一笑,「有一年他喬裝成書生模樣去城郊踏青,恰逢夜雨,他便躲在土地廟中。恰巧那天,我去城外上香,途中經過那座廟,便與你父皇談今論古、吟詠詩書,如此過了整整一夜。三天後你父皇便從宮中賜下聖旨,願封我為當朝皇后。」

寧淵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

「你父皇那年偶感風寒,其實病勢並不沉重,只是他心中有病,便一直不肯好。他早已厭倦皇宮,厭倦了這至高無上的責任和重擔,當年在病榻上,便屢屢勸我也隱姓埋名,他心裡始終掛念的只有你的母親和你。」

「我父皇他——」寧淵的牙齒都在哆嗦著,發出咯咯的聲音,「他沒有死——」

「太醫有進獻假死的藥。」蘇寂安靜地道,「出殯時棺材裡是空的。」

寧淵覺得全身冰冷,無法動彈。

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凍成了冰渣。

「你父皇從此真的掛冠而去,杳無音信。直到去年萬壽節前後,他心裡有愧,千里回京,囑我要好生照料你。他的心裡只當我是個紅顏知己、深藏不露的臣子。」

蘇寂搖搖頭,仿佛有些傷感,她望著他:「但是當時我就知道,我這一輩子,是走不出這座京城,這座皇宮的了。」

寧淵退了一步,仿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一樣半跪在地上。他想起自己的「手段」,自己當初和現在的刻毒。

「你恨我嗎?」蘇寂垂下手,撫摸這個年輕男人的頭髮,「寧淵,你很恨我對嗎?」

她的動作這樣輕柔,甚至有幾分溫情的感覺。

「不知道——我不知道——」

寧淵戰慄著,顫抖著抓起她的手,將那冰涼蒼白的手背貼在自己火熱的唇上。他一遍遍重複著「我不知道」幾個字,仿佛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辦法表達他的震驚、惶恐、悲哀和膽怯。

銀字笙調,心字香燒。大紅雙喜在夜色里朦朧不清,仿佛一曲遠方飄來的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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