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看到孟慈上次在派出所留下的傷疤還沒徹底消下去,他用指腹颳了刮。
孟慈看著季曲小心翼翼地撫摸傷疤模樣,有些難過。
季曲的愛到底是什麼樣的?她不清楚。
她努力保持聲調平穩:「當初你自己選了薄嫻,我沒讓你為難,現在你仍然選了薄嫻,但是為什麼又要來招惹我?」
季曲的火早在玻璃杯落地的瞬間就被那些冰水澆滅了,他現在冷靜又清醒。
「我沒選她,當初也是現在也是,你應該給我解釋的機會。」
孟慈當時走的利落,一刀兩斷的速度和態度也多少激怒了季曲,再加上確實有些公司的事要處理,季曲就想著先晾晾人,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卻不想把人晾跑了。
「這是解釋不解釋的問題嗎?」孟慈看著季曲,只覺得他在避重就輕。
季曲收回視線,把孟慈蹭高的T恤下擺拉回原位,又給孟慈裸/露的雙腿蓋了層毛毯才慢慢抬頭。
「慈慈,話不能這樣講,難道當時我解釋了你就能留下?」
季曲溫柔又殘酷地刨析:「你把車鑰匙還我的時候,你把珠寶首飾郵回來的時候,你把我們共同的朋友從你的交際圈剝離的時候,我不覺得你只為了我一句解釋。」
孟慈有些急:「你不解釋怎麼知道我不會。」
季曲不會被孟慈的情緒帶著跑,他試圖用自己的節奏讓孟慈冷靜下來。
所以他說:「你愛我嗎慈慈?我覺得你不愛。」
季曲用平靜地敘述他的觀點,像是在評價一份收購方案一樣,客觀且一針見血。
「慈慈,最起碼那個時候你應該算不上愛我,只是喜歡我罷了。」
「我能讓你依賴,我能給你港灣,我能寵著你讓你自由自在地做一切想做的事,我還能幫你蓋自己的高樓大廈,提供一切你想要的機會。」
「你有野心卻不想被別人看出來你有野心,所以總是在我捧上一切的時候說什麼都好,你缺愛卻又不想被別人看出來你缺愛,所以總是裝作獨立,你明明已經想離開我卻不想親手做決斷,所以給自己找了理由來和我分手。」
鋪墊的差不多了,季曲慢慢撥開雲霧,他似乎怕殘酷的真相會傷害到孟慈,還放柔了語氣,以一種包容又寬恕的眼神注視著孟慈。
「我那天沒有約薄嫻見面,但是薄嫻卻說是我給她發了消息約她吃飯,我的帳號前一晚在平板上登陸忘了退出,那天,平板一直在你身邊……」
「慈慈,從始至終都是你要離開,是你不要我的,所以我並不覺得解釋有用。」
燈光搖曳。
幾縷落在季曲身上,把他冷厲的輪廓柔化,就連咄咄逼人的話,好像也變得循循善誘。
孟慈不得不承認。
季曲說的,件件是事實。
包括孟慈離開的「導火索」。
那把火,其實是孟慈自己放的。
不然呢?孟慈不由得握緊雙拳,指甲扎在掌心,泛起陣陣的痛。
總不能要求季曲愛自己吧,總不能要求季曲像個普通人一樣為愛情而頭腦發昏。
他明明擁有所有美好的一切。
孟慈憑什麼讓季曲為了自己而變成普通人呢?
「啪」的一聲,精心養護的指甲斷裂在掌心,但是孟慈似乎感覺不到痛楚。
她只是遲鈍地眨眨眼,遲鈍地感受心臟仿佛被鈍刃反覆割扯。
過了一會兒,孟慈伸手環住季曲瘦軔有力的腰肢,輕輕靠在上面,似是在低頭,似是在討好。
季曲先是一愣,然後回抱,圈緊孟慈柔軟的身體,手壓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似乎想給她安全感。
「…那你
呢?」
孟慈打破平靜。
她在季曲的懷裡緩緩抬起頭,眼眶有些紅,淺淺地問:「季曲,你愛我嗎?」
孟慈眼底水意濃重,像只晶瑩剔透的玻璃球。
「沈棠溪和我說,她原本不想帶喜糖去學校,是你非要讓她帶,還帶了很多,很多很多,讓她分給同學朋友,託運的時候甚至都超了重量……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在哪裡讀書,你明明什麼都知道。」
孟慈微仰著頭,淚水順著眼尾滑過太陽穴沉沒進發間時,季曲捧住孟慈的臉,毫不猶豫地吻下去。
孟慈的唇被吻到水光淋漓,一時間勝過她的眼,季曲抵著孟慈的額頭,給出他以為的孟慈想要的答案。
「我故意的,故意讓沈棠溪帶著喜糖回去,故意在你掏出糖盒時假裝陌生。」
「你以為愛爾蘭的房子那麼好找?你以為隨手招聘的阿姨那麼妥帖?還是你以為一張亞洲臉孔在學校那麼好混,僅僅因為你漂亮?」
「我給過你離開的機會了,但是你怎麼偏偏又飛回來?」
在一聲聲的反問中,孟慈望著季曲愈發模糊。
季曲抹掉孟慈斷了線似的落下的眼淚,哄勸似的咬著她的嘴唇低語。
「慈慈,我們重來。」
你這次愛我吧,我們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