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安不回頭對著他擺擺手:「給我留點飯。」
「好。」走之前,喬青陽又想到點什麼,提醒他:「一山說今晚就要下雪了,別呆到太晚。」
暄安懶懶散散地答應下來:「知道啦!」
但這一夜,暄安一直沒有回來,雪在半夜下了起來,醞釀了半個冬天的雪格外大,半透明的雪花將洛丹城的街道鋪上了薄薄的一層白色。
喬青陽怕冷,才進入冬天時便偷偷地在半夜抱著被子枕頭鑽進了顧黎的被窩,從此之後就賴在了好友的床上不走。
顧黎覺淺,偶爾會被喜歡鑽到被子裡翻來翻去蛄蛹的少年鬧醒,然後迷迷糊糊地下意識將被踢開的被子拉好,又被喬青陽抱住睡著。
這是一個格外寒冷的冬日,也是個格外溫暖的季節。
喬青陽也不知道暄安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再見到時是第二天的中午,這人大大咧咧地在和小胖魚鬥嘴,見到他們時高高興興地打了招呼,然後便背著劍與他們告別。
暄安是脫離秘境的關鍵性人物,喬青陽本來打算說服他留下來,但卻聽他若無其事地說:「我打算在覆水涯附近蓋一間房子,那裡人少方便練劍,等徐沐陽出來了也不會錯過。」
暄安是個言出必行的人,說要蓋房子就真的是蓋房子,他沒什麼錢,就自己動手。這人劍術一絕,動手能力卻十分堪憂,風餐露宿了小半個月,房子的影子都沒見到。
後來喬青陽看不下去來幫忙,而顧黎看不下去喬青陽受苦,大手一揮,請了一二十個工匠,三天就把房子建成了。
為了報答他們,暄安還免費幫顧黎新開的兵器鋪鑄了一兩個月的劍。
大名鼎鼎的面具俠親自鑄劍,還品質上乘,引得修士們爭先購買,顧老闆又暗中賺了好大一筆。
胥酌就是在那個時候鑄造出來的,此劍生來便能運轉靈氣,質量更是極品之姿,但暄安盯著它看了半響後卻只是搖搖頭,自言自語說什麼此劍與他無緣,便將它送給了顧黎。
顧黎才懶得管他,有錢不賺王八蛋,轉頭就將靈劍掛上了店鋪。
出價高得離譜,眾人雖然眼熱,但礙於價格遲遲沒人下手。
一把絕世好劍,反而成了最賣不出去的商品。
一直到一天,一名頭戴斗笠,遮住大半張臉,衣衫粗陋的男子的光顧。
男子本來只是想要買一把便宜的劍,卻哪知掛在角落裡的胥酌卻忽然發出劍鳴聲,接著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中,飛進了他的懷中。
還黏黏糊糊地非要往男子的身上貼。
「你別這樣,」男子也被嚇了一跳,然後哭笑不得地試圖推開它:「我可買不起你。」
喬青陽正好在陪著顧黎守店,見此情形歪了歪頭:「它真的很喜歡你。」
胥酌已經有了靈智,雖然極為稚嫩,就如才出生的嬰孩,但內心的歡喜卻造不得假,同樣是劍,喬青陽比這些凡人更能體會到胥酌的情感。
劍的記性不好,顧黎卻是聽出來了面前著人的聲音,但他並沒有直接識破的打算,勾著嘴角懶洋洋地指了一下劍身上貼著的小簽:「一千萬上等靈石,今日首單打九折,道友考慮一下嗎。」
不要說一千萬上等靈石,男子身上連一塊上等靈石也摸不出來。
知道顧黎是在揶揄自己,男子也不惱,溫和的聲音自斗笠下傳出來:「在下實在是囊中羞澀,給我一把最普通的劍就……」
但一個好字還未出口,便被一道驚詫的聲音打斷:「徐沐陽!」
男子轉過身,便看見一名身穿黑衣滿臉驚喜懷中還抱著一大把劍的劍修向著自己跑來。
因為跑的太急,一腳踩空摔得趴倒在地,落地的時候下意識閉上了眼,懷中的劍卻抱得很緊。
暄安在腦海中幻想過很多和徐沐陽再次見面的場景,有欣喜若狂的,有生氣打架的,甚至有傲嬌做作的,但就是沒有想過這樣的場面。
太過丟臉,暄安選擇閉眼死亡。
但一隻手向著他伸過來,青年掀開點斗笠,露出一張縱橫著疤痕,但仍舊眉眼溫柔的臉來。
徐沐陽還記得他,彎著眉喊:「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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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青陽坐在窗前幫顧黎算帳。
算盤慢慢地滑動著,少年難得眉頭緊鎖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一個月一千塊上品靈石,一年就是一萬兩千塊,一共要還八百萬的靈石,再加上利息和各種費用,減去年終補助……那就是……」
算了半天,算盤都被滑地差點冒煙,也沒能算出個所以然來,氣得喬青陽賭氣似的將算盤壓在隔壁下面:「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