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樣。」喬青陽焉了巴巴地輕輕拍了下水面,但顧黎問哪裡不一樣他卻又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來,心裡著急又想鑽到水裡去藏起來。
但還沒來得及動作,便聽到屏風被推開些的聲音,少年的背脊立刻僵硬起來。
一隻蒼白細長的手伸到了水中,輕輕地攪和了兩下:「水好像冷了,今天天氣有些涼,別再泡在裡面了。」
喬青陽不敢轉頭去看顧黎,只能語氣生硬地哦了一聲,卻半天沒有動作。
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喬青陽偷偷豎起耳朵,聽到門被打開又關上,又等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從水桶里出來。
伸手將被重新放回到屏風上的衣服拿下來,卻感覺手感不太對,顏色更是不對。
好像更厚了一點。
喬青陽抿住嘴唇,腦子裡一團亂麻,三下五除二地將衣服套好便往外走。
出門就碰到了守在外面的徐正奇幾人。
徐正奇今天只穿了件薄薄的青色外袍,為了營造出自己瀟灑的形象,還專門改成了寬鬆的類型,現在只感覺渾身都在漏風,抱住胳膊抖了一下吐槽道:「渠泱的天氣真是比閣主的臉色還難猜。」
轉頭看到穿得還算厚的喬青陽,又驚奇地啊了一聲:「小青陽今天居然穿白色了。」
「話說上一次見你穿淺色,還是在你最開始來洛丹,四處找人比劍的時候。」徐正奇已經記不得是在哪個門派了,他只是恰巧「路過」,剛好就看到身著白衣的少年一劍將人家少宗主挑飛,將偷偷摸摸的徐正奇嚇了一跳,趕緊離開。
『白衣劍客』四個字當初在洛丹被廣為討論不是沒有道理的,喬青陽生得好看,穿什麼都顯得別致獨特,但卻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整日裡面無表情的,穿著黑衣顯得有幾分沉悶。
今日換了件顏色的衣服,將他本身青澀純淨的氣質完全顯現了出來,令人眼前一亮。
喬青陽含含糊糊的嗯了兩聲,眸子卻到處晃,終於落到了最前方的那個身材單薄的青年身上。
阮菁菁和徐正奇理所應當地站在一起,顧黎一個人站在邊上,明明是一閣之主,身在高位,卻莫名顯出幾分寂寥落寞來。
昨日的夜裡似乎下了場大雨,將院子裡的杏樹本就沒剩下多少的葉子盡數吹落下來,只餘下幾片濕噠噠的枯葉要掉不掉地掛在同樣乾枯的枝頭。
分明才進入初夏,卻仿佛過早的到了深秋。
藍蝶撲閃著翅膀輕飄飄地停留在了不遠處的殘花旁,顧黎緩慢地移動著視線,盯著它美麗輕盈的翅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肩上卻突然被人小心翼翼地披上了件披風,熟悉的皂角香一下子將青年包圍。
也將顧黎的視線從藍蝶身上抽離。
喬青陽將披風上提了下,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沒好氣地說:「知道今天天涼,還穿得這樣單薄,一山在故意氣我呢。」
不是,顧黎想,是在故意引誘你。
他是這樣想的,也這樣說了出來。
喬青陽被好友難得的誠實,搞得局促不安,放到他肩上的手拿下來也不是,繼續放著也不是,最後自己羞惱了半天,也只能憤憤地用力將披風的帶子繫上。
偷偷看了眼背後的阮菁菁兩人,發現他們似乎沒有往這邊看,才鼓起勇氣垂下頭嗷嗚一聲咬在了好友的脖子上,耳朵邊的紅還沒有消下去又被氣得升起來些。
少年的牙齒尖尖的,但並沒有用力,說是咬卻只是輕輕地碰了下,恐怕連最外層的皮膚都刺不破,聲音含含糊糊的:「騙子一山,不是好人。」
他當然不是好人。
顧黎自己故意引著少年過來,真被咬了卻又招架不住,眸子垂下來,睫毛和肩膀都忍不住輕輕顫動,嘴裡卻含笑著說:「要咬就用力,連點印子都留不下來算什麼樣子。」
「還是,」顧閣主轉過身一把將少年放到自己肩脖處的,被嚇得想要想要縮回去的手按住,極具暗示性地輕輕摩挲,甚至非常大膽地仰起頭,濕熱的呼吸噴灑在少年的唇間,聲音刻意壓低:「還是一山想讓我來示範一下?」
!
喬青陽被顧黎的大膽發言嚇得睜大眼,下意識地就像後退,但手卻被人按住,移動不了分毫。
「青陽自己跑過來找我的,現在卻連牽都不讓牽,」顧黎失望似的抿住唇:「還是……那日你答應我的事情本就算不得真,只是敷衍安慰我……」
「不是!」喬青陽連忙打斷他,被按住的手用力又鬆開,最後泄氣般羞惱地低頭蹭了一把顧黎的頸窩,悶聲道:「那你牽就是了。」
在少年看不到的地方,顧閣主慢慢翹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