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懷昭稍微看了幾眼。
實話說,那幾道術法的靈力含量很是稀薄,只能說是聊勝於無。
被妖獸追在前面的人很是狼狽,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眼見那凶獸巨大的手掌將要落下、將她掀飛出去時,葉懷昭直接出手。
少女腕間偽裝成銀鐲的聽白劍在剎那間出鞘,凌厲的劍式攜帶著赤色靈力席捲而出,心隨意動,轉瞬便斬出無數道劍影。
妖獸恰好奔跑躍起,龐大的身軀遮蔽日光,落下壓抑的陰影。
但它的身形在半空中停滯一瞬後,忽地毫無徵兆化作數塊被切割的碎塊散開,鮮血瞬間如雨傾落。
周鶴亭條件反射地去捂旁邊小孩的眼睛,卻還是慢了一步。
滿身泥巴的小孩目瞪口呆,腦中不斷回憶死不瞑目的妖獸和滿地血腥,嚇得「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沒能出手的寧綏嘴角一抽,頭疼地說:「你能不能稍微低調點?」
她一個醫修,怎麼天天比誰都這麼有殺心?
葉懷昭置若罔聞,只抬腳向那被血液淋了滿身的女子走去。
林漱雪看著那個面容柔和的少女一步步接近自己。
她倒是沒在意自己滿身的血污,隨手將濕淋淋的頭髮掠到身後,凌厲狹長的眼眸上下打量著葉懷昭。
林漱雪盯了片刻,忽地笑出聲:「小姑娘,你瞧著真夠眼熟的。」
葉懷昭沒少聽過這句話:「他們都說我長得像我阿娘,和我爹只有鼻子和嘴巴像。」
林漱雪卻懶懶道:「我沒說你爹娘——你和你師兄簡直一個德行。」
葉懷昭微微睜大眼睛,這倒是第一次有人不說她和她爹娘像,而是說她和她師兄像。
她饒有興趣問:「什麼?」
臉上掛著傷痕的女子伸手,敲了一下斬殺妖獸後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聽白劍。
指甲與劍刃相擊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眉眼寫滿疏離冷感的女子微微俯身,笑著說:「——求人辦事,卻先來一個下馬威。」
在兩人身旁,已經變成無數碎塊的妖獸身軀忽地被什麼東西捏爆一樣,重新炸起滿天的肉沫鮮血。
葉懷昭下意識升起靈力去阻擋,卻還是沒能攔下,同樣被濕淋淋地濺了滿身鮮血。
周鶴亭剛剛鬆開手掌,將小孩安撫好,轉頭就連帶著他一起感受了被血雨兜頭直下。
空氣霎時間凝滯。
片刻後,劃破天際的哭嚎聲自村頭傳至村尾:「哇——娘親!!」
寧綏:「……」
氣質矜貴的大少爺咬著牙心想,下次他再相信長風門的人會低調行事,他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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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好奇葉懷昭找林漱雪做什麼的寧綏經過此事後直接對她們兩人徹底失去興趣,帶著周鶴亭去找隱藏在村莊附近剩餘的凶獸。
此時林漱雪的屋中只有葉懷昭一人。
掐訣處理完身上鮮血的少女淡然自若地坐進屋中。
花了一小段時間給自己換了身乾淨衣衫的林漱雪給葉懷昭倒了一杯水,帶著沒癒合傷疤的手指點著破舊桌面。
「長風門的大小姐,」她語氣緩慢地將葉懷昭的身份點出來,臉上勾起似笑非笑的神情,「來找我這個『長風門的叛徒』,是所為何事?」
葉懷昭喝水潤了潤喉嚨,才開口說:「林師姐認識我師兄?」
「不用叫我師姐,如今我可不是長風門的弟子。」林漱雪先是糾正了葉懷昭的話,才說,「至於你師兄謝遲雲——乘玉仙君鼎鼎大名,誰會不知道呢?」
按照常理,林漱雪和謝遲雲應當是從未見過面的仇人。
同樣是聲名赫赫,同樣是掌門之徒,一個已經跌落塵埃,一個卻是風華正茂。
但是林漱雪說後半句時聲音很是平靜,沒有任何旁人以為的陰陽怪氣,只是在陳述事實。
葉懷昭聽到轉了轉杯子,聽到對方說:「你是為謝遲雲而來?」
少女眨了下眼。
她將自己之前的計劃全部推翻,比自己預料之中更早地拋開試探,極為乾脆地承認了。
「我聽說師兄之前下山歷練,曾經與前輩有過幾次接觸,
而前輩也指導過我師兄。「她說,「我想,前輩應該對我師兄有些熟悉吧?」
這個消息甚至還是桑春告訴她的。
雖然謝遲雲說自己沒有道侶,但秉持著嚴謹態度,桑春還是搜集了一番與謝遲雲關係非同一般的修士。
然後還真讓她找到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