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遲雲眨了下眼睛。
他的手還停在半空,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隔了一會才想要試探地去碰面前少女毛茸茸的發頂。
不過葉懷昭似乎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身體微微一動,正好與他的手指錯開。
謝遲雲垂下手指,指尖似乎還停留著那一瞬間輕輕擦過柔軟的觸感。
葉懷昭觀察著禁陣,想了想說:「這是不是那種通過某種方式,修補自己魂魄的禁陣?」
無論是沈玉山還是莊黎,這兩人共同的問題都是魂魄殘缺。
但謝遲雲卻在頓了一瞬後,說:「不是。」
他走到葉懷昭的身邊,伸手將她圈在自己的懷中,輕聲說:「這是分割魂魄的陣法。」
葉懷昭的眉角狠狠抽動一下。
這般反應有一半是為了這句話,另一半則是——
葉懷昭猛地向後仰過身體,躲開面前男人濕熱的呼吸。
「停——」
她眼皮直跳,冷不防說:「我沒有揭穿你,你也不要得寸進尺。」
鎖鏈搖晃碰撞,發出零零碎碎的清脆聲響。
猩紅色符文光芒映照之下,被她抵著脖頸威脅的男人似乎眯了下眼睛,熟悉的紅光微微閃過。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輕輕彎了下唇,輕聲說:「小師妹,此話何意?」
「還裝?」葉懷昭說,「你不是我師兄,他在哪?」
謝遲云:「……」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地感嘆了一聲:「真是敏銳啊。」
葉懷昭一開始只以為自己又一次進了幻境。
可越試探,她越是覺得自己沒有進入幻境,而且她覺得面前此人偽裝「謝遲雲」其實也沒有那麼認真,像是在故意露出馬腳等著她發現一樣。
他的行為中既有試探,又有一點好奇和興奮,像是試圖通過她窺見一些另外的事情。
偽裝謝遲雲的男人將那雙徹底變成猩紅色的眼眸垂下,彎著唇角望著滿臉警惕抗拒的少女。
「小師妹不妨猜一猜呢?」面容俊逸的男人貼近她,低頭在耳邊慢慢說,「是還在內門、還是在這裡……」
他長著謝遲雲那張俊逸脫俗的臉,氣質卻在撕破面具後瞬間變得不同,葉懷昭幾乎都能嗅到他身上淺淡而勾人心魂的花香,混雜著像是深夜飄飄散散而來的曖昧酒氣。
葉懷昭耳邊是他濕熱的吐息,他們挨近到近乎於在擁抱。
「謝遲雲」右手撐在她的腰側牆壁上,指尖已經要曖昧地觸碰到衣角。
但他
卻道:「……還是,已經被我殺了呢?」
葉懷昭忍無可忍。
她抬手橫在男人脖頸間,阻擋住他垂下的頭顱,指尖鋒芒閃爍,一點猩紅的顏色出現在他的脖頸。
「如果你敢殺掉他,」她直視這雙熟悉的眼眸,「我便會殺掉你。」
在葉懷昭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們的頭頂就響起了巨大的爆炸動靜,幾乎整座樓閣都搖晃了一瞬。
面前,「謝遲雲」卻慢慢笑了起來。
他說:「你對著我這張臉,真的捨得下手嗎?昭昭。」
葉懷昭用動作回答了他。
她的長劍橫斬,卻被人輕巧地躲過,熟悉的魔氣在半路騰起擋住了她緊隨其後的攻擊,男人陌生而熟悉的聲音自魔氣之後傳來。
「誒呀,真是無情呢小師妹,」他說,「你是真心喜歡乘玉君的嗎?」
葉懷昭揮手斬碎他的魔氣,看著與她遙遙相對的魔族冷笑一聲。
她盯著衣著華貴的魔族,故意說:「——我和你哥哥如何,與你有何干?」
桑流——或者說,青崖——臉上漫不經心的笑意一瞬間消失了。
葉懷昭慢條斯理說:「大人的事情小孩少管,沒聽說過嗎?」
青崖:「……」
他擰眉說:「誰告訴你這些事的,他嗎?」
葉懷昭:「我有眼睛也有腦子,我可以自己猜。」
或者說謝遲雲也沒有什麼隱瞞的意思。
雖然當時沒有意識到,但後來,葉懷昭還是發覺謝遲雲記憶中那個常常跟在他身旁的小孩似乎和聽雲樓的掌柜桑流長得很像。
再後來,就是謝遲雲告訴她要小心那些烏鴉。
她才將聽雲樓的掌柜桑流與魔界的十三殿下青崖聯繫在一起。
如果方才那小子沒有試圖動手動腳,葉懷昭其實不介意再聽他多說幾句的。
畢竟這勉強算是謝遲雲同父異母的弟弟,而且似乎也是他將自己從沈玉山的禁制中傳送出來。最重要的是,他貌似對莊黎、對這裡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