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時在場的大人根本沒人跟他解釋,他也就那麼叫著,一叫就是好多年。
至於姜珩母親說的那句玩笑話,他也理所當然的當了真。
畢竟他當時收了姜珩的見面禮,照顧他也是應該的。
而當時,陸家落魄,姜父薑母不常在家,雙方都很滿意這樣的安排。
後來,陸沂川放學學鋼琴,姜珩就坐在寶寶椅上看他彈,哪怕是個簡單的音符,沒什麼閱歷的絨絨小朋友依舊驚訝得瞪大眼睛,像是看見了什麼極為厲害的事。
等陸沂川彈完,小朋友格外給面子的大大「哇——」一聲,舉起自己的小肉掌拍了拍,含在嘴裡的糖掉了都不知道。
陸沂川把他衣服上的糖撿起來擦乾淨又放回嘴裡,又拿過紙巾把他嘴角的口水一併擦了。
明明他也才四歲,可全身上下莫名透著沉穩。
絨絨小朋友含著糖,含糊不清地喊他,「多多……多多……」
「是哥哥。」陸沂川糾正他。
「咯咯!」
「看我嘴形,哥——哥——」
「格——格——」
「……」
「算了,就多多吧。」
姜珩又咧開嘴巴笑。
「多多,星星、星星……」
「什麼星星?」
「按,星星……」
「你想要聽小星星?」
「嗯吶!」
陸沂川再次坐在鋼琴前,爛大街的旋律在客廳流淌。
身邊的小朋友後知後覺拍起手,拉長音調。
「一……小……一……閃……量……緊緊……漫天……嘟、嘟是……小……猩猩……」
「瓜……在……天上……反光明……」
「多多……多多……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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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沂川醒的時候還早。
他扭頭往旁邊看去,紙紮人他昨天躺進去的時候什麼樣,醒來依舊什麼樣,嘴角的弧度絲毫沒變過,帶著笑容,詭異地注視著他。
陸沂川靜靜看了幾秒,起身將紙紮人拎到燒紙的銅盆邊。
他面無表情點燃了紙紮人。
火苗從他跟前竄起,明晃晃地,照亮他眼底的死寂。
陸沂川看著紙人燒完,把神龕旁邊燃著的蠟燭剪滅,出了房間。
臨近清明,雨水更多,空氣里總是有霧在漫延,像是為後面的節日鋪下基調。
他起得早,外面的街道連行人也很少,只有晨起的老爺爺、老太太在鍛鍊。
院子裡的海棠謝得差不多,經過一夜雨水的摧殘,樹枝上更是沒多少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