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沒人打掃,堆滿了雜物,仔細聽還有老鼠啃食的聲音。唯一的光源只有牆邊開著的那道窄窄的窗。
陸沂川除了吃飯學習,大部分日子都被傭人推搡著關進閣樓,讓他好好反省。
他不知道自己要反省什麼,只能沉默著看唯一的光一點點傾斜、變暗,然後世界陷入黑暗。
再後來,有顆星降落在窗沿。
和他沉默冰冷惹人厭煩不同,姜珩是發光的太陽,沒人不喜歡他,哪怕是陸家別墅里的傭人。
三歲半的姜珩上幼兒園了,個子和之前相比沒怎麼長,被投餵得多,臉更加圓了,兩隻小胳膊伸出來胖乎乎的,笑起來時總彎著眼睛,咧著嘴,梨渦都快被擠沒有了。
沒人能拒絕甜乎乎糯米糍吧的笑,哪怕是陸家心冷的傭人。
於是下了課的姜珩得到了一個梯子,梯子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籃子,而他身上綁著安全帶,像顆星星,降落在閣樓那扇窄窄的窗邊。
「多多……」
姜珩扒著玻璃,幾乎把臉都趴在玻璃上,五官被擠得變形,「多多,我來看你了。」
陸沂川好像天生就不會哭,哪怕被這樣關著,他看見姜珩依舊是笑著的,「往後退一點,小心掉下去。」
見姜珩往後挪了挪,他才道:「是哥哥,不是多多。」
哪怕上了幼兒園,姜小珩說話還是不怎麼清晰,「多多,你腫麼了?為什麼在這裡?」
陸沂川挪了挪位置,靠著窗戶,看著外面的姜珩,「沒怎麼。幼兒園好玩嗎?有沒有人欺負你?有交到新朋友嗎?」
「好玩,有人捏窩臉,還、還搶東西,漂亮姐姐有甜甜……」
他伸手往衣服里掏了半天,小胖手抓住一顆被揉得皺巴巴的糖,「甜甜,給多多。」
陸沂川的心忽然塌下去了一塊。
「我不要……」他道:「給絨絨吃。」
絨絨小朋友因為可愛,給他糖的人很多,年紀輕輕就隱隱有牙齒壞掉的跡象,因此不得不嚴格控制他吃糖的數量。
好不容易在幼兒園得了顆糖還願意留給陸沂川,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他了。
見陸沂川說他不要,姜珩飛快剝了糖紙塞自己嘴裡,臉頰被糖塊頂出來一塊,眯著眼睛笑得很開心。
「多多……」他含糊不清道:「泥要待多久呀?什麼時候陪絨絨玩?」
陸沂川動了動膝蓋,一片火辣辣的疼。
那是他母親下午發瘋推了他一把,他不小心摔在花園的石子路上,膝蓋估計破了皮。
「今天估計不能,我在這裡埋了寶藏,要守一晚上,不然就被別人偷走了。」
姜珩小朋友似懂非懂,「包髒是什麼呀?」
「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比如……」
他緩慢道。
「比如絨絨。」
和早熟得宛如一個怪胎的陸沂川相比,姜珩正常得和其他小朋友沒什麼區別。聞言也只是傻乎乎的盯著陸沂川笑,口水流出來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