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陽光落在陸沂川身上,潔白的襯衫被帶著染了點橙黃的光暈,臉上膚色卻很淡,宛如透明。
「我不想他欠你們什麼。」
姜灼張嘴合上,又張嘴,「要分這麼清嗎?哪怕沒有血緣,我們也算親人,他人都走了,你沒必要……」
陸沂川輕聲打斷他的話,「他人都走了,我不想有些人仗著他說不了話,就隨意糟踐他。」
說到這裡,男人安靜地垂下眼,整個人蒼白到仿佛透明,可語氣卻是輕快的。
「他活著的時候你們不喜歡,死了沒必要假惺惺地做給別人看。」
「你們不要他,就把他乾乾淨淨的還給我。」
姜灼指尖兀地收緊。
過了幾秒,他才啞著聲音開口,「你送姜星白禮物是為了……那為什麼上次他過生日你要來?」
明明之前他從未參加過姜星白的生日。
陸沂川輕笑了聲,身上透著一種疲態,像是鐘錶的電池終於快耗完了。
「要聽實話嗎?」
姜灼愣了瞬,不等他回答,陸沂川就接著道:「我只是想讓他看看,看看你們是怎麼給他過生日的,那樣的話……」
他嘴角翹了翹,什麼都沒說,但姜灼讀懂了。
那樣的話,就算是姜珩死了,也只會記得他的好。
姜灼覺得他真的瘋了。
一股難言的情緒湧上他的腦海,姜灼忍不住上前一步,鑰匙扎進掌心,冰冷尖銳的疼痛將他的理智喚回。
他以什麼立場來訓斥陸沂川?
姜珩的哥哥?
這幾個字浮現在他腦海時他都想笑。
陸沂川什麼都沒做,做錯的是他們。
一股無力感席捲著姜灼,他鬆了鬆手,只覺得手心那串鑰匙格外燙手。
難堪的情緒爬上喉嚨,一時間讓他失了聲。
姜灼的表情很難看,陸沂川不動聲色地又加了桶油,「嘴上總是說著愧疚,卻將對一個死人的愧疚彌補在一個活人身上,我都替他感到噁心。」
手掌再次倏地收緊,鑰匙尖銳的那部分抵進掌心,硌得鈍鈍的疼。
見姜灼不說話,陸沂川合上書包拉鏈,抱起還在發愣的貓。
「從此以後,絨絨和姜家再也沒關係了。」
他終於是我的了。
他想。
陽光下,男人的身形修長單薄,腳底的影子越拉越長,然後漸漸融入斑駁的光影里,被揉碎,吞噬,沉於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