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著一身西裝,從頭到腳透著精緻,和布滿油污的城區看起來格格不入。
她被帶著進了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的環境算不上好,因為地理位置的緣故,也沒什麼人,桌面落了灰店員都懶得打掃。
裡面坐著一個客人。
四月底,溫度逐漸升高,男人套了件白色的薄外套,坐姿挺拔,陽光照在他身上,透著和這個環境格格不入的乾淨。
看見蘇葉進來,陸沂川將放在中間的咖啡推過去,「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點了個女生都喜歡喝的。」
蘇葉躊躇著坐下,看見對面男人探出的左手手腕上纏著一圈紗布,指尖乾淨修長,再往上,是一張清俊的臉。
對上那雙狹長的眼時,蘇葉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陸沂川道:「我們見過,在福利院裡,我是當時資助的學生。」
蘇葉想起來了。
那個下著雨的下午,還有矜貴冷淡的男人。
她沒喝咖啡,手掌侷促地在腿上搓了搓,「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陸沂川取出一張照片遞到她跟前,「抱歉,忽然把你叫出來,我只是想跟你打聽一個事,你有見過這隻貓嗎?」
蘇葉拿起照片,看到了一隻瘦瘦髒髒的貓。
她愣了好一會,「見過,好久沒見它,我以為它……」
「他是我的貓,我找了很久,後來是他自己回到我身邊的。」陸沂川仰頭喝下一口苦到發麻的咖啡,「我不知道他之前經歷了什麼,聽人說你見過他,所以想來問問。」
蘇葉緩了會才接受這個現實。她捏著照片,看著裡面的那隻貓,思索著回答。
「其實我也沒見過它幾次,第一次是在我開的店門口,它渾身濕漉漉的,估計是被人潑水了,我見它可憐,給了它一碗蛋炒飯。」
「後來我的店開不下去,關門了,我就回到福利院。在那裡,我第二次看見它……」
說到這裡,她像是想到什麼,朝對面的男人看去,「對了,那天你也在。」
陸沂川猛地抬頭。
「早上它和一隻白貓從牆角的洞鑽進來,我們給了吃的,後面我就忙去了,沒在意,下午你們就來了。」
蘇葉說完後,對面的男人表情看上去依舊沒什麼變化,可她卻感覺像是有什麼在無聲的碎裂。
她忽然有些說不下去。
「你……在你們走之後,它就回來了,我看見它受了傷,想給它找點東西包紮一下,結果回來發現它和那隻白貓都不見了。」
「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它。」
「它生了那麼嚴重的病,我以為它已經……」
……
陸沂川沒說話。
良久,那根支撐著他的東西終於還是斷了。
他的肩不堪重負地下沉,拿著勺子的指尖發白,勺子從杯底刮過,發出刺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