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的時候剛好遇到上台演講的陸沂川。
少年身形挺拔修長,站在那裡,如松如月。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底下就有人拿著喇叭大聲問他:「陸沂川,你媽作為小三生了你,現在你爸又找小三,請問你有什麼想說的?」
滿滿的、刺裸裸的惡意。
滿座譁然,校領導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那人又接著道:「真是天道好輪迴,你媽當小三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作為小三的兒子,就這麼讓你上台演講,學校知道你的身份嗎。」
等在場的領導回過神想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整個禮堂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台上。
那裡孤零零地站著一個人,一束白色的舞檯燈光由上至下,將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清晰照亮。
「陸沂川他媽小三上位,氣死了他爸的原配,自己翻身做了陸家夫人。」
「你們眼裡光鮮亮麗的陸家少爺,其實背地裡是小三生出來的兒子,身體裡流著骯髒的血脈。」
那一刻,懷疑、厭惡、嘲諷從在場的每一個人眼底流出,緩緩向台上匯聚,禮堂諾大的舞台空曠,白色燈光宛如恥辱柱,將他釘在上面,動不了分毫。
陸沂川像個猴子,在開學的第一天被人撕開外衣,赤裸裸地暴露在人前,供他人欣賞。
直到一個身影穿過人群朝他奔赴,小小的,像土豆一樣,卻張開雙臂,毫不猶豫地擋在他面前。
姜珩拿起台上的話筒,說話時斷斷續續,聲音都在抖,但眼神卻很堅定。
「你口口聲聲罵陸沂川是小三的孩子,說他媽是小三,說他身體裡的血液骯髒……」
「他就算髒,這份髒也不是來自他的母親,而是他的父親,那個管不住自己的男人。」
「還有,出身不是誰能決定的,你用別人決定不了的出生來否決一個人,我看你才是真正的骯髒齷蹉。如果你媽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她才更應該後悔生下你。」
姜珩覺得這世界總是荒誕極了,一場錯誤的婚姻和感情,他們不去怪這件事的根本源頭,反而把錯歸結在起因和結果上,而製造這一切的兇手反而在背後完美隱身。
姜珩不否認陸沂川母親的錯誤,可他也知道,沒了他的母親,也會有其他人。
……
禮堂事的鬧得太大,被陸沂川的母親知道了。
他被他母親拽著衣領跪在他父親面前,高大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睨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走了。
他的母親掐著他的脖子質問他,「你為什麼要鬧出這麼大的事?你爸養的那個小賤人剛到我跟前來耀武揚威,你就出了這個事,你讓他怎麼看我?你讓他怎麼對我?」
陸沂川看著她發瘋,等她瘋夠了,才冷靜開口,「我有能力可以養活你。」
女人怔怔鬆開手,「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有能力可以養活你了,忍受不了,你可以離婚。」
下一刻,巴掌就甩到了他臉上。
「陸沂川,誰教你這麼說的?是不是那個小賤人,等我離婚了她就好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