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了身上的羽絨服,露出裡面淺色的毛衣,只有帽子還戴在頭上。
少年的身軀清瘦,脖頸露出的肌膚細膩雪白,帽子裡探出幾縷藏不住的銀白髮絲,碎碎落在眉梢,趁著白皙的肌膚,並不覺得怪異,倒像從哪裡冒出來的精怪。
他坐在只有陸沂川才會坐的老闆椅上玩了會,然後起身繞著辦公室轉了圈,最後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
入了夜,天邊只剩一片朦朧的青色,要不了一會,青色就被黑夜吞噬。樓下車水馬龍,燈光無聲耀眼閃爍,安靜又繁華。
姜珩雙手插兜,脊背挺直,眼神微眯,眼底露出王霸之氣。
那瞬間,李桉甚至覺得他下一秒會說出「男人,看,這是我為你打下的江山」這種話。
其實姜珩在心底還真是這麼說的。
不過他下半身是條淺色的牛仔褲,腳踩小白鞋,雙手插兜不像霸總,倒向初中校園門口插兜朝小女生吹口哨的小黃……小白毛。
小白毛遺憾地收了手,繼續窩在陸沂川的椅子上玩開心消消樂。
別的遊戲陸沂川不讓他玩。
姜珩跟那些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沒什麼區別,自制力不行,要是玩別的遊戲很容易上癮,因此在高考前他的娛樂活動大部分都被禁止了。
唯一留存的只有開心消消樂。
他技術沒那麼好,經常卡關卡,體力耗盡就沒得玩了。
李桉在歡快的遊戲背景音里有些沉默。
他實在想不明白,眼前這位姜……嗯……姜小喵先生是怎麼和陸沂川認識的?
通過相處的這段時間,他清楚的感覺到他和陸沂川根本就是兩個畫風。
李桉是大學的時候認識陸沂川的。
別看男人溫溫和和的模樣,其實比誰都卷。他要是不捲,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成立這麼大個公司?李桉連帶著也無形中變得捲起來。
當然,光靠卷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剛認識陸沂川那會,感覺他就像是一個無情的工作機器,將每一分、每一秒都利用到極致。
哪怕他面上不顯,可李桉總感覺他很著急,著急擴張,著急掌權。他仿佛只給自己短短几年的時間,讓自己從陸家脫離出來,好讓自己乾乾淨淨的。
乾乾淨淨的,才配擁有某樣事物。
陸沂川好像天生就情感淡漠,哪怕他笑著,可沒人能走到他心裡,他平等地厭惡和看不起所有人。只不過他善於偽裝,那些厭惡被藏在俊雅的皮囊下,除了親近的人,無人發現。
正因如此,他和人的交往都是帶有極強的目的性。用他一分,他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三分。
這麼多年來,他只看到過一個例外。
時隔四年,他又看到了一個例外。
哪怕他和姜珩只接觸了不到一個小時,可憑藉他這麼多年的直覺,他知道他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李桉朝他看去。
少年的出現是意外還是人為?他跟在陸沂川身邊又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