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螢進門來,沒等他跪下行禮,就被皇帝招手叫去。義蛾生問他:「吃過飯了麼?」
「吃了!」雪螢說著就想往他身邊湊,「主上要不要親自嘗嘗?」
義蛾生面無表情拿一根手指抵著他的額頭,不讓他繼續靠過來:「這兒是辦公的地方,不准做不正經的話。」
見雪螢要張嘴,義蛾生又說:「不正經的話也不能說。」
雪螢便將那口氣憋住,鼓起了腮幫,看著有些氣鼓鼓的。
等他的主上拿手指將他的腮幫戳平,雪螢就問:「對了主上,凌陽侯的長史怎麼一個人過來了?」
「你剛碰見他了?」義蛾生一想便是,他這問題問得實在多餘,「自己猜猜看。」
雪螢想了想:「嗯……」
他並沒有想多久,便猶豫著說:「該不會,長史其實是主上的人吧……」
他將前陣子發生的事,還有主上跟他講過的道理串聯起來,很快便意識到先前他那隨手的一把器珠就能撼動凌陽侯,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所以才有了這樣的猜測。
義蛾生淡淡地笑了笑,誇獎他:「雪螢真聰明。」
多的沒再說什麼,然後把早先備好的名冊推給雪螢:「你今日沒別的事,就拿著名冊再去認認人,看看有沒有什麼缺漏的職位,過陣子也該招募一批人進來了。「
他現在每日都要提前想好叫雪螢做什麼,叫他能夠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專長,但又不會離開自己的視野,也不讓他去與朝中大臣、貴族子弟結交來往,他怕不這麼做,他會先瘋起來,將雪螢關在某處除了他沒人知道的地方,要他徹底屬於自己,也要剝奪他的自由。
雪螢將名冊抱在懷中:「知道啦。」
他轉身就要離開,剛走沒兩步,忽然想起什麼,折回來跟皇帝告別:「主上,我走了哦。」說過後,這才蹦蹦跳跳出了書房。
義蛾生盯著他的背影看,直到看不見了,這才低下頭,繼續看奏摺。
剛出了門,迎面撞見謝陵走來。謝陵一見雪螢,上前來行禮:「大人,屬下正找您。」
雪螢奇怪道:「有什麼事麼?」
兩人從議政殿門外走開,走了好一段距離,謝陵才道:「近日宮裡出現一些流言,內容與大人有關……」
雪螢吃驚:「跟我有關?」
「是。」謝陵微微點頭,「時間有限,屬下只大致調查了一番,這些流言大致說的是,大人死了十年,卻一朝復生,此事有悖常理,恐怕是……」
雪螢問:「恐怕是什麼?」
謝陵遲疑許久,才繼續道:「恐怕是邪祟橫生。」
雪螢驚訝地瞪大眼:「雪螢不是邪祟,雪螢是天螢族的人,天螢族本就可以死而復生一次。」
他雖然沒了記憶,但這是刻在他骨子裡的本能,所以他知道自己有怎樣的能力。
謝陵眼神有些複雜:「這件事大家確實都知道,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大人身為天螢族,並沒有在死後立即復生,而是等了十年,而且……」
而且,陛下應該還沒有告訴雪螢,他其實並沒有完全度過蛻化期,步入成年,生出可以讓他死而復生的「體甲」。傳謠之人必定是太后那邊的人,所以才清楚這麼多內情,編得也是有模有樣。
自從雪螢接手管事後,謝陵很少再直接向皇帝上奏,凡事都先匯報給雪螢。但今日這事,謝陵清楚有些話不能講給雪螢聽,所以他一開始的打算本來是見陛下,但雪螢這邊,又不能讓他完全不知情。
雪螢皺著眉毛,露出有些煩惱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想到什麼:「我知道該向誰打聽了,謝陵,我先去調查一番!」
他說著便跑開了,跟一陣風一樣,速度快到謝陵根本沒機會阻止,而後謝陵才反應過來,雪螢該是又去找萬笠了。
這麼想著,謝陵心頭生出些不安,連忙轉身匆匆去見陛下。
義蛾生聽他說過後,似乎並沒有多意外,只問:「流言從哪傳起來的?」
謝陵答道:「應該是皇陵那邊,從禁軍中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