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王蠱。」骷髏頭說,「它沒別的什麼作用,就是能控制人行為、心性。」
義蛾生心裡揪了起來。果然是這樣麼?即便先前有所猜測,可真聽見的時候,心頭仍然免不了的哆嗦。
萬笠道:「可我先前在中術時,從未聽說過這種蠱。」
骷髏頭笑起來:「你當然不可能聽說過……因為這是中術最絕密的蠱蟲,歷經百年,數代中術方士,才能培養出這麼一對。」
萬笠忽然愣住了。
見義蛾生臉色變得難看,骷髏頭轉向他,道:「天螢族身強力大,百毒難侵,廢王,要不是你叫他送上門來,我們也沒這個機會把他逮住……普通的藥和蠱制不住他,於是我們只能給他用上中術這最強的蠱。」
義蛾生掩在長袖下的手握緊成拳:「你們控制他……來殺朕?」
骷髏頭說:「當年能夠接近你的人,除了他,還有誰呢,廢王?」
萬笠瞪大了眼睛,心頭暗罵簡直是喪盡天良啊。
義蛾生竭力控制著情緒,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穩:「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吧?」
骷髏頭看出他心境不平靜,知道自己目的達成,更加大聲地笑了起來:「當然。如果這日王蠱能夠這麼輕輕鬆鬆起了效,他倒也不必吃什麼苦頭,問題就在於,那日王蠱對他也不是完全有效的。」
義蛾生眼前一黑。
骷髏頭說:「所以我們想了個法子,先用各種方法消磨他的意識,讓他漸漸忘記你,然後用日王蠱控制他的心性,再之後,控制他的行為,那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義蛾生眼前昏黑得快要看不清東西,身體也有些顫抖起來:「你們、你們……」
骷髏頭咧開嘴,似乎在笑:「對,他對你很忠誠,也很執著,想把你從他的記憶中抹去,可是一個天大的難題……廢王,你不知道吧,你從來都不知道,他當時回到你身邊,為什麼是拿繃帶裹了一身的傷。」
不,不要說了。
義蛾生下意識捂住頭,可他又想親耳聽見那個真相,跟自虐一般折磨著自己。
「我們把他關著的時候,他可能知道自己在遺忘你,所以拿了藏起來的刀,在自己身上刻字。」
別說了。
「他刻的字是……」
「我的主人,是廢王。」
我的主人是廢王。
全身上下,幾乎每一處有空處的皮膚,都被他拿著刀,鮮血淋漓地刻上這幾個字。
即便被洗去記憶,但在看見身上這些刻寫在血肉中的字時,仍然免不了會想起來,如此,就不會傷害到他的主人。
看押他的中術方士們看見這一幕,幾乎所有人都被驚呆了。他們把一身是血的雪螢架起來,犯了難:「這該如何是好?」
為首方士走上前來,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當真是一條忠心耿耿的好狗。」
雪螢含著一口血,看著他們微笑起來。
「呸!」他把一口血噴在那個打他的方士臉上。
方士抹掉臉上的血,惡狠狠地盯著他。
他指著雪螢道:「把他一身的皮剮了就是了。」
日王蠱終於見了效,正好義遙風來要人,他們著急把人送出去,匆匆忙忙拿繃帶將雪螢一身的傷緊緊地纏了起來,然後給他穿好衣服,送回皇宮去,只要看不見血流出,就不是什麼問題。
「還要教他說一句話,把太子和廢王糊弄過去。」有方士說。
說什麼呢?
皇宮裡,雪螢獨自呆呆地站在台階下,半空中有花瓣掉下來,落到他的肩膀上,但他再也不會抬起頭,望著樹上包裹了花蜜的花朵,露出很饞很天真的神色。
義遙風大步走出來,看見他,原本繃緊的神色鬆懈下來:「小雪螢,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趁著周圍沒人,他低聲跟雪螢道:「大哥不是不要你了,他現在處境很危險,孤叫他暫時留在崇元王那邊,等到局勢穩定了,他就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