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半時分清河縣的府衙書房內依舊亮著光,重擊屋檐的雨水喧噪的擾人心煩。
一封封信從四面八方抵達,渾身濕透的信使踩的水坑飛濺,不敢怠慢一刻送到宋縣令手中。
嗅了冷風的上官朝歌捂著心口咳了兩聲,步履不停將信件遞給伏案思所的宋觀清。陪著乾熬了一天狀態明顯萎靡了不少,卻依舊堅持著呆在府衙聽前方傳來的消息。
「大人,信里怎麼說?」上官朝歌擔憂道。
宋觀清一目十行,眉頭越擰越深,拆開最後一封信猛地拍了桌子,「不止是清河縣,周邊縣都在下暴雨,根據李大人的消息,是最起碼波及十個縣的大範圍降雨。」
上官朝歌心驚便止不住咳嗽,宋觀清替她順氣倒水才堪堪緩了過來,反手抓住了宋觀清手腕擔憂問道,「往年因為清河縣地勢容易烏雲堆積降下連綿細雨,還從未聽說過有如此大規模的暴雨記載,難不成已經不止是縣內要注意的問題了?」
「我曾在古書中看到過類似的情況,大面積的持續降雨,不僅造成了土壤流失,還淹死了不少生靈,場面只會比五年前更加慘烈。」
說話間宋觀清已經緩和焦躁的情緒,「得儘快撤離到安全的地方,現在的進度還是太慢了。」
「魚琦那邊說不少山上的百姓是分散開住,並不是聚在村子裡,恐怕要找起來會很浪費時間。」上官朝歌說。
山上有聚在一起的村莊,就有零零散散分散開的,有些甚至隱藏在林子深處,大好晴天想要找到都得費不少力氣,更不用說連綿雨天后的山路有多難走和無法辨別方向。
「先把能撤離的人儘快撤離,再根據登記的戶口調查還差多少人,進行精準搜索。」宋觀清起身,袖子沾到了硯台的墨汁,在宣紙上拉下一條筆直的線,「這事恐怕得麻煩師娘了。」
上官朝歌笑了,打趣道,「我還以為你瞧不上我這個病秧子,才不給我派任務呢。」
撤離行動順利進行,最先一批撤離的百姓已經在庇護所住下,翹首以盼其他鄉親的到來,默默祈禱著上天保佑家鄉安穩。
在府衙上下勸說下宋觀清最終妥協回去好好睡一覺,恢復精力來面對未來更嚴峻的挑戰。
金佩得到大人要回來的消息,備了熱水留她洗漱舒服好休息,又用爐子把床褥枕頭烘的乾燥溫暖,忙的手腳不停歇。
府宅內不少家仆不願意先行撤離,除非宋大人跟她們一起去庇護所,以她們的話來說,她們走了誰來照顧大人的寢食飲居。
宋觀清回到府內便收到了全方位的照顧,要不是她從不讓人伺候沐浴,金佩差點想幫著大人洗澡節約大人體力了。
洗漱完宋觀清身上輕鬆了不少,隨之腦子更加清明,一樁樁一件件需要擔憂的事隨之浮現。
說休息哪有那麼容易,還有那麼多需要解決的問題。
宋觀清擦著頭髮在爐子邊坐下,烘乾頭髮的時間不浪費的翻閱古籍探尋前人解決的辦法。
「吱——吱吱——」
棉窩裡的倉鼠探出毛茸茸腦袋,見宋觀清過於專注沒搭理她,手腳並用爬出窩往下一蹦,落地成了一位皮膚雪白的白髮少年。
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邁步時察覺赤著雙腳,又彎下腰撅著屁股在獨屬於他的箱子裡翻出宋觀清為他準備的鞋子穿上。
「宋大人!宋大人!我的動物本能告訴我,要發生危險了。」元宵跑到軟榻邊蹲下,巴掌大的臉搭在邊上,表情嚴肅地說道,「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麼?」
都說動物有感知危險的能力,能夠接收到人無法接收的信息,元宵的話讓宋觀清更加確定了事態的嚴重。
坐起了身如實說道,「檢測到今年的暴雨要比往年嚴重,已經全面安排縣內人員撤離了。」
「既然已經有了解決辦法,為什麼大人您還愁眉不展?」元宵不解地歪了下腦袋。
「山上有許多獨居或是失蹤的人員,我們暫時無法找尋到她們的蹤跡。」宋觀清不自覺看向窗外的雨幕,「這樣的氣候搜尋的難度大大提升,甚至根據前方傳來的消息,不少下山的路被雨水沖塌,只能再尋道路。」
「就是找人嘛。」元宵皺巴起的小臉舒心一笑,驕傲地雙手叉腰,「找人簡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