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來,那應該是黎夢的手。
種種不安的猜測墜在她心底,比手術刀鋒利,割在身上生疼。她以為她熬得過,原來只是因為沒得選擇。
但其實有選擇。
時雨翻個身面朝陳啟,手搭在他腰上,臉埋進胸膛,像一隻躲避危險的小動物。
陳啟跟她說「晚安」,她被暖流包圍,眼皮沉沉搭著,含混地回了句「安」。
睡下不到三小時,時雨感覺呼吸困難,似有柔軟的舌在她口腔里攻城略地,攪亂她的氣息。
「唔……」
陳啟說的「到點喊你」原來是這樣喊。時雨揪著陳啟的領口,睜開雙眼,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帥臉。
「該起了。要是太困,我去接Andre就行,你繼續睡。」
時雨搖頭,攀著陳啟的肩膀坐起來,揉了揉乾澀的眼。
「你把廚房備好的餐盒帶上,Andre長途飛行,可能餓了。」
陳啟有時覺得,時雨是故意氣人。她一個打小習慣被伺候,眾星捧月的公主,有必要關照身邊人到這種程度?
換句話講,要是孟家對即將到來的救命恩人不上心,輪得到時大小姐親自去關心嗎?
陳啟沒應聲,時雨困得懵懵的,湊近他唇角親了一口。
「幫我把針織衫遞來,好嗎?」
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陳啟受了這一親一問,腦子和嘴巴就不受控制:「好的。」
時雨對未婚夫的陰晴不定半點也沒察覺,她換上針織衫,去洗了把臉,讓自己恢復清醒。
港島天暖,他們從北京穿來的衣服都沒法再穿。時雨把羽絨服脫了,裡邊疊的薄衫和毛衣也能看。陳啟穿的則是女傭臨時找的,孟英的聖羅蘭西裝。
孟英這人,就還挺,愛臭美的。
時雨看著換好外衣的陳啟,突然發現自己濾鏡很重。比方說同一套西服,她覺得陳啟穿著就是比她弟好看。
陳啟捏著領帶問:「是不是穿全套比較好?」
猜想Andre也是打好領帶來的,陳啟把黑色領帶繞上後領,但纏了半天也沒繫上。
他在等時雨,時雨卻在發愣。
「時小姐,」陳啟沉著嗓音喚她,「能否麻煩你為我系領帶?」
時雨回神,眼睛笑彎起來:「你不會嗎?」
陳啟厚顏無恥地:「我不會。」
時雨上前一步,拿起領帶,熟練交疊系好,語速緩慢道:「那你以前的領帶是誰給打的?」
「前女友,」陳啟面不改色,「我有兩任前女友,很漂亮的,還會給我系領帶。」
「噢?多漂亮啊,有我漂亮嗎?」
「那沒有,你最漂亮了。」
「我猜你的前任和我長得很像。」
「別瞎猜,我不玩替身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