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生長蔓延,只是一眨眼,船頭整片甲板上都是漆黑藤蔓。
然後又是一聲慘叫傳來,司空玉旁邊的少年痛苦地彎下腰,他緊緊捂著自己的心口。
下一刻,鮮紅血液迸濺開來,從他破碎的心臟里飛出一隻幽藍蝴蝶。
司空玉被濺了半身血,立刻拽下腰間的玉牌,一邊快速退開一邊說:「速速向宗門求救!」
有人試了,但只能絕望地說:「該死!弟子玉牌的緊急傳音發不出去!」
朝璃渾身顫抖,連劍都幾乎握不住,「怎麼會這樣……榴花汀,真的只是天災嗎?」
祝遙梔也有些被嚇到了,但因為她被掛起來,所以下面那些藤蔓暫時還爬不到她身上。
「把掌心火都熄了!這些東西好像能看到!」混亂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於是靈火暗淡下去,船頭一片漆黑。
祝遙梔只能看到那隻從心臟中破繭的幽藍蝴蝶在半空中懶散地扇動翅膀,灑下細碎光芒,倏忽照亮方寸天地。
藤蔓在遊走,發出窸窣聲響。
還有濃郁不散的血腥氣。
死亡,死亡,無法規避的死亡。
死於幽藍蝴蝶,猩紅鳶尾,骨骼被攪碎發出清脆聲響,斷肢如殘花鋪地。
四周很安靜,近乎一片死寂。
祝遙梔能聽到自己吸飽了水汽的粘膩呼吸聲。
不,不對,除了她的呼吸聲,還有無數藤蔓向她靠近的窸窣聲響。
除此之外,她還聽到了另外一種聲音,黏膩輕緩,像是有什麼東西拖曳過甲板。
祝遙梔渾身一僵,她感到有什麼冰涼的物體攀上她的小腿,游蛇一樣靈活,在她身上纏繞。
她的雙手被綁在身後,所以當那些物體纏裹上她的腰,她的手摸到了一片黏膩的柔軟,還有一些怪異的凸起,在她手心留下輕微的吮吸感。
救命,這是什麼玩意兒?
那幾隻在甲板上翩躚飛舞的蝴蝶像是得到了什麼指令,全部朝著她飛了過來。
它們的蝶翼長滿細密鱗片,幽藍碎光照亮了祝遙梔的周圍。
祝遙梔一下子看清楚她面前的景象,不由得屏住呼吸——
水霧中湧現出透明的觸手,透明又澄淨的銀白,像是流動的寶石。
無數觸手簇擁起一個身影,看上去竟然只是個單薄少年,銀色長髮如霜雪垂落江面,發尾蔓延出鳶尾花枝,少年就坐在這些花枝上。
她看過去的這一瞬間,月光破開層層水霧灑落下來,少年露出的側臉蒼白卻美麗,線條完美得像是經過精確的計算。
剔透的藍色蝴蝶停在少年纖長的眼睫上,祂睜開眼的一瞬,那隻蝴蝶振翅一飛,穿透了遠處一個人的心臟,那個人原本藏在一棵花樹上。
屍體墜落帶起一片哀艷的梨花雪。
藤蔓吸食血肉,綻開的鳶尾靜靜搖曳。
殘暴,無情,卻美得讓人驚怖。
這就是,邪神。
祝遙梔睜大雙眼。
她已經分不清,濕透全身的是霧水還是她的冷汗。
要輪到她了嗎?她將會被鳶尾破開血肉,還是被蝴蝶撕碎心臟?
少年邪神忽然俯身湊近。
祝遙梔對上他的雙眼,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少年的眼睛是異樣的瑰麗,冰藍虹膜潰散又重組,像是星空的隕滅與誕生,奇特的光學構造讓銀白睫毛上都落了幾點星藍幽光。
瞳孔是三角形,漩渦一樣不斷旋轉著,像是能吸人魂魄。
「小可憐。」低柔而空靈的聲音,每個字都帶著一股奇怪的生澀感,像是稚子學語。
祝遙梔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是面前的邪神在「說話」。
少年薄櫻一樣的唇並沒有動,像是有其他發聲器官,吐字輕緩,尾音縹緲如煙。
小可憐?是在說她嗎?
好吧,現在她被掛在船頭上,是有點狼狽。
「你,很好吃,好吃的獵物,喜歡。」
少年邪神星藍色的雙瞳盯著她,像是毒蛇環伺獵物,嫣紅舌尖舔了舔唇。
這張臉該死的好看,蒼白膚色和嫣紅唇舌,對比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和欲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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