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張開裂口,就要把夢驚鵲吃掉。
但夢驚鵲一點都不怕,反而張開雙臂,鱗片與羽毛交錯的雙翼破開他的背脊,他欣然道:「我會毫無保留地為您獻上血肉。」
美艷少年一邊溫柔微笑,一邊剖開了自己的胸膛,纖纖玉指沾染血色,看樣子是真的要挖出自己的血肉。
壞了,遇到真瘋子了。
祝遙梔拉住了那隻觸手,「先別吃他。」
要是李眉砂追過來殺她,夢驚鵲多少還能擋上一陣子。
觸手吃不到,委委屈屈地趴下去蹭她的裙角,邪神朝夢驚鵲齜牙,不一會又收斂爪牙,低頭去蹭懷中的少女。
「梔梔,看我,別看、他們。」
祝遙梔心情複雜,一群魔教高層被邪神嚇得都快瘋了,但邪神只顧著向她撒嬌。
不過她也不想管了,繼續留在魔教會被李眉砂追殺,不划算。
她伸手安撫地摸了摸邪神毛絨絨的銀髮,剛想開口說回禁地,忽然想起系統催她去救司空玉。
得,又得上這個沒有工資的破班。
於是祝遙梔對邪神說:「寶寶,陪我去弄香樓。」
雖然邪神對剛才梔梔看別人不看祂有點點生氣,但是「寶寶」這個親近的暱稱,還有「陪我」這種帶著依賴性的話語,邪神已經開心得發尾開花花了。
「唔。」祂愉快地應了一聲,然後才疑惑,「弄、香樓?」
祝遙梔意識到邪神並不知道這個地點,於是改口說:「先去菱鎮吧。」
她昨晚剛和邪神去過菱鎮,小怪物當然知道在哪。
於是眼前光影一晃,祝遙梔一眨眼就回到菱鎮的長街上。
一從地下宮殿出來,她才意識到,原來已經入夜了。
逆流的暴雨停歇,夜空澄淨如洗,星月長懸。
此時大概夜色已深,街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兩邊的商鋪也都熄燈打烊。
只有一處地方燈火通明——弄香樓。
祝遙梔摸了摸下巴,這種煙花之地,直接帶著邪神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不太妥,不僅會把別人嚇死,還會讓小怪物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說不定就會學了一些不該學的來親近她。
於是祝遙梔從邪神的懷裡掙扎了下來,鄭重其事地說:「你先藏進我的身體裡,然後等下去的地方,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不、藏。」邪神本來就因為她不給祂抱了,身後飄開如羽的銀髮都耷拉了下來,像是被雨水淋濕的貓貓,沒想到梔梔又讓祂藏起來,不由得眯起一雙漂亮眼瞳,上下眼睫交錯,碎玉堆雪。
「要和、梔梔,一起。」祂強調。
「好吧。」祝遙梔隨祂去了,只囑咐一件事,「把觸手收起來,不要讓別人看到哦。」
怕邪神不答應,她還哄了一句:「只有我能看。」
「唔。」少年邪神雙眼一亮,瞳孔隱隱充血,「只給,梔梔看。」
於是祂開心地把觸手收在衣袍下,一點都沒露出來。
已經被完全拿捏了。
這一次甚至不用祝遙梔說什麼,邪神就自覺地披上斗篷拉上兜帽,連那把紅紙傘都拿出來了。
少年伸手攏了攏自己的長髮,忽然動作一頓,然後低垂了眼睫,有些傷心的樣子。
「怎麼了?」祝遙梔沒弄明白小怪物這突如其來的沮喪。
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比起一開始,邪神的情感強烈了很多,也複雜了很多,當然,幾乎都是因為她而產生的情緒波動。
「梔梔給的,」邪神伸手繞了繞自己的發尾,有些焦急,但又不知道如何表達,「不見了,我的、不見了。」
「哦,你是說那條髮帶。」祝遙梔懂了,她從錦囊里又挑了一條出來,「沒事,我再拿一條給你。」
邪神接過,這條髮帶其實還是昨晚祂挑的,煙紫柔花緞,銀線鑲邊,但卻不是昨晚那一條。
「怎麼了?」祝遙梔發現即使有新髮帶了,邪神還是有點低落,她踮腳,雙手捧起少年的臉頰,輕聲問,「是不喜歡這一條嗎?那我再給你換別的。」
「不是,」少年搖了搖頭,兩邊的碎發像是耷拉的貓耳朵,「就是,不一樣。」
「不一樣?」祝遙梔眨了眨眼,「哦」了一聲,「昨天給你的那條髮帶和這條確實不太一樣,那條我用了好久,這一條我倒是還沒用過。」
她猜測,邪神對她的氣息尤為痴迷,所以更喜歡她用久了的東西?
邪神俯身抱住她,「梔梔,不用,踮腳。」
少年埋在她頸窩,聲音隔著她的髮絲,有些悶:「梔梔、給我的,我弄丟了,所以,很難過。」
祝遙梔愣了一下,原來是這樣……也是,她上次給的不朽花,小怪物悉心照看,甚至不惜用鮮血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