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霜客幽幽地說:「這只是其中一個爐鼎。」
祝景年:???
寬敞的飛舟內,祝遙梔四仰八叉地躺在鋪了一層梨香鵝絨的美人榻上,舒坦地輕呼一口氣。
短短一個上午,從魔尊寢殿溜回劍閣再跑去玲瓏七闕,怎麼不能算是修真界特種兵呢。
現在總算能好好休息了。
飛舟上設了防禦結界,於是祝遙梔放心地睡午覺。
一覺醒來,她已經到了玲瓏七闕附近。
風輕雲暖,金燦燦的午後陽光透過菱花窗灑了她一身,給睡得繚亂的髮絲勾上一圈毛絨絨的金光。
祝遙梔臨窗俯瞰,中州氣候要比北州暖和不少,玲瓏七闕居於連綿蒼山中,作為主體的七方山脈依次縱橫排列,猶如北斗七星,此時山雨迷濛,雲霧縹緲,水光瀲灩,仙山樓閣叫人分不清天人人間。
看上去不錯,靈氣濃郁,適合修煉。
片刻後,飛舟在玲瓏七闕山門前懸停。
祝遙梔輕巧落地,把飛舟收進錦囊里。
她環視一周,發現陸陸續續有各宗弟子前來。既有被六隻仙鶴簇擁的華貴轎輦,也有風塵僕僕御劍而來的修士,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與無名散修共聚一堂,而刀宗來者不拒。
這一點上,確實能看得出天下第一宗門的風範。
山門是一座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青石牌坊,與滿山翠色相得益彰,山門後是漫長得看不見盡頭的石階,兩旁花葉含露,乾坤之下,草木青青。
輕柔如煙的山雨飄落下來,一把油紙傘忽然橫過來遮去了祝遙梔的視線。
執傘的司空玉溫聲說:「師姐莫要淋雨。」
「輪不到你來給我撐傘。」祝遙梔闊步走了出去,周身靈力流轉,盪開雨絲。
她身後的司空玉說:「師姐的飛舟還在我這。」
祝遙梔擺了擺手,「我不要,給你了。」
她是真的一個字都不想跟司空玉多說,快步上前,跟著前面的修士一起踏入山門。
腳下的石階似乎暗藏玄機,越往上走,抬腳的動作越發沉重,最後幾階只覺身體重如千鈞。
走完一輪下來,祝遙梔都出了一層薄汗,有些嬌生慣養的公子哥都快直不起腰來了。
石階盡頭是一座涼亭,檐上棲著幾隻仙鶴,亭中少女撩開竹簾,緩步向他們走來,「諸位道友請隨仙鶴去往碧雲溪,乘坐蓮舟到流觴閣暫作休整,明天七闕會公開授課。」
恰巧,這人正是曲漣。
祝遙梔原本想上去打招呼,忽然想起自己現在用江天月變幻了容貌,只好作罷。
她跟著其他人道謝,然後就隨著引路的仙鶴去往碧雲溪。
碧水映青天,蓮舟摺疊了陣法,雖然小巧如一輪彎月,卻容得下他們數百人。
到了流觴閣,男女分開而住,祝遙梔總算不用擔心司空玉像鬼一樣纏著她。
不過入住流觴閣之前要登記姓名,祝遙梔想了想剛才的碧雲溪和蓮舟,隨便給自己取了個名字:蓮溪。
流觴閣像是一方廣闊洞府,每個人都有單獨一座小閣。
祝遙梔分到的小閣依山傍水,還算不錯。
她是一點時間都不肯浪費,一進去就開始打坐修煉。
玉衡闕。
紫袍朱衣的仙盟修士跪坐於廊下,雙手呈上一方玉盒,「公子,此即劍閣孽物身上的隕星。」
那方玉盒被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拿走,李眉砂聲色皆冷:「查清楚,這枚隕星從何而來。」
「是。」仙盟修士領命退下。
很快,另外一名修士前來,雙手奉上一物:「大師兄,這是前來遊學的各宗修士名單,請您過目。」
李眉砂翻看一番,淡聲問:「劍閣來的修士之中,沒有祝家的祝遙梔?」
修士搖了搖頭,「此次劍閣只來了一名女修,名為蓮溪。」
李眉砂:「霎雪劍一進山門,我就有所感應。遮遮掩掩之輩,我向來不喜。」
「這……」修士猶豫了一下,斟酌了措辭才問,「以往前來遊學的修士,並無隱姓埋名之人,此事有異,是否需要我去揭穿她?」
李眉砂:「不必,不過區區元嬰期,鬧不出什麼動靜。」
「是。」修士應了一聲,很快也退下了。
李眉砂處理完事務,就離開正殿,去了玉衡殿後山的清泉。
少年冷著一張臉,又是一沓高階靈符扔了下去,再慢慢將自己浸入冰雪中。
情火反反覆覆,比以往要更加暴烈難捱。
雨絲縹緲如輕霧,在靠近他時全都凝為霜花,很快他的眼睫上就勾了一層細碎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