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曲漣完事了,那她們可以去吃飯了!
祝遙梔開心地從桌上抬起頭,然後就看到斑駁竹影中,黑衣少年立如一樹玄櫻,清挺颯沓。
李眉砂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薄唇輕啟,聲冷如冰:「上來。」
這句話瞬間讓祝遙梔回想起來,當初她魔教地宮被李眉砂叫過去殺,眉間點砂的少年冷厲無情,揚言要讓她受死,還要對她用刑,還說要讓她爆心而亡!
祝遙梔回想起來,氣得牙痒痒。
因為剛才她跟著曲漣排了隊,所以她現在也要上去被李眉砂指教一番。
嘖,這種事可千萬不能讓老祖祝景年知道,別剛復活又給氣死了。
因為後邊還有人在排隊,祝遙梔很快就走上前去。
她肯定不能自爆霎雪劍,於是就從錦囊里隨手挑了一把劍出來。
她剛把劍抽出劍鞘,李眉砂就說:「你的劍,不趁手。」
祝遙梔:「……」
那是,她和這把劍都不熟。但這關李眉砂什麼事?
祝遙梔隨手挽了一個劍花。
她滿心滿眼地想著,可以去吃飯了好耶。
但李眉砂說:「未盡全力,再試一次。」
「……」
像是讀書的時候,最後一節課被拖堂。
急著吃晚飯的祝遙梔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出全力是不可能出的,霎雪劍法天下聞名,不少人費心鑽研過,更何況是精通武道的李眉砂,她若是真的用出劍招,難保會被看穿身份。
她剛想故技重施,又隨手挑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劍花出來,卻不曾想,她剛一出劍,李眉砂隨手抽出旁邊木架上的一把木刀,橫過來與她刀劍相交,帶著她的劍把剛才的劍招重新走了一遍。
只不過,這一次因為刀鋒壓過來的暗勁,祝遙梔不得不出了幾分力。
從她劍鋒流瀉的劍氣一閃而過,風中竹葉被整齊地切開。
一刀一劍的交錯,一招一式的聯繫,短暫的一瞬,劍與刀一觸即分,只剩碎葉翻飛。
李眉砂:「你未露鋒芒,我不予置評。」
祝遙梔:「那我也不必言謝。」
她轉身剛想走,忽然聽到少年壓低聲音的一句:「霎雪劍不該如此畏縮。」
剛才他們面對面站著,反而是擦肩而過的這一瞬,彼此距離最近。
近到她可以聞到李眉砂身上清而幽淡的冷香,凜凜如竹上新雪。
祝遙梔心中一悚,差點已經自己沒戴面紗。但她轉念一想,不對,李眉砂是憑藉她剛才流露的劍氣才認出霎雪劍,而不是看到了她原本的臉。
她頭都沒回,只擺了擺手,「你管我。」
喵了個咪的,被看穿了,還被看扁了。
等著吧,總有她逮著李眉砂打的一天。
所以說宿敵就是宿敵,這還沒打起來,就說了幾句話,已經讓她一天的好心情全毀了。
她一出授課庭,等候在外的曲漣就上來挽住她的手,好奇地問:「怎麼樣,大師兄跟你說什麼了?」
說個毛線球,他不如閉嘴不說。
祝遙梔敷衍了一句:「還行。」
曲漣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大師兄沒發現你的真實身份吧?肯定沒有,不然你們該打起來了。」
祝遙梔:「……也沒有。」
雖然李眉砂真的很欠揍,看得她手癢。
但要是真的大打出手,肯定會引起不少人注意,而她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躲邪神,不能太張揚。
嘖,心裡憋著氣就是不舒服,越想越氣,就越看李眉砂這小子不順眼。
曲漣還想繼續談論下去,祝遙梔不想談什麼宿敵,就轉移了話題:「曲姐姐,叫上你師弟,我請你們吃飯。」
畢竟她下午靠引冰符賺了一把。
曲漣撫掌一笑:「好哦,那我可不客氣了。」
曲漣拿出腰間的弟子令,聯繫上應泊川,只傳音過去一句話:「吃飯,速來膳堂。」
然後她就挽著祝遙梔的手臂開心地往前走,「走吧,我們去吃瓊靈宴,我每次一後悔辟穀,就得狠狠吃一頓補償自己。」
祝遙梔:「我們不等應泊川嗎?」
「不用,我們吃得差不多了再讓他吃剩菜。」
天色將晚,夕霞璀璨流金。
玉衡闕正殿,李眉砂臨窗而坐,背脊挺直如刀。
傀儡雀飛入窗來,銜著一個白玉瓷瓶,放在金絲楠木桌上。
李眉砂看都沒看,直接將瓷瓶打開,利落將裡面的丹藥吃下,然後抿了一口茶。
傀儡雀張嘴吐出人言:「首席如此信任盟主,都不問問這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