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一樣,邪神先起身下轎,再讓觸手把她帶下去。
「恭迎尊上,恭迎聖女殿下。」天演教的一眾高層跪了一地。
祝遙梔看過去,果然在那些跪拜的魔修中看到了朝璃。
朝璃認不出她。因為她披著白袍還戴著面紗。
邪神戴著她往正殿中走,那些魔修畢恭畢敬地跟在後面。
殿中又設了宴席,高台主座之下,各個座位按尊卑等級分列兩側,留出中間的位置給舞者獻舞。
祝遙梔又隨便挑了一隻觸手坐下,她其實對這些歌舞沒有興趣,她只是想要接近朝璃。
絲竹聲動,舞步輕旋,殿中滿是紙醉金迷的氣息,酒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片刻後,朝璃又跳了一次祈神舞,不過這一次給她伴舞的幾個少女,其中一個舞步有些生疏。
祝遙梔還在考慮要用什麼藉口單獨召見朝璃,跳完祈神舞的朝璃借著最後的舞步盈盈而跪,雙手捧起一盞璀璨華燈,說:「多謝聖女殿下賞識,請容妾身為殿下獻上祈神燈。」
祝遙梔起身撩開紗簾,緩步下了高台行至朝璃身邊。
她彎腰想要接過那盞燈,卻忽然瞥見一道寒光照面而來——
朝璃身邊其中一個伴舞的少女忽然拔劍暴起,直衝祝遙梔而來!
祝遙梔下意識就要召出霎雪劍格擋,但她忘記了她周身靈脈都被封了,連霎雪劍也被拿走了。
而那個少女還沒有近她的身,就被銀白觸手擊飛,長劍碎裂,少女狠狠摔在牆壁上,再渾身失力地滑落下來,紗衣上全是鮮血。
「有刺客!保護聖女殿下!」
在場的魔修紛紛從紙醉金迷之中驚醒。
祝遙梔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心跳飛快,寬大的掌心輕撫她的頭頂,邪神的聲音放輕:「梔梔,沒事了。」
朝璃花容失色地跪趴下來,前額觸地惶恐道:「聖女殿下恕罪,若提前得知會有刺客混進來,妾身萬萬不敢讓殿下以身涉險。」
那對雙生教主也跪下來請罪:「尊上饒命!屬下自知罪無可赦,那刺客是靈修,用了蒼漪宗的獨門心法水影訣才掩去了靈息。尊上攜聖女殿下今夜駕臨,這刺客是如何得到消息?此事背後必有蹊蹺之處,還請尊上讓我們徹查此事。」
祝遙梔的視線掠過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朝璃,她推想,也許是朝璃故意走漏消息的。
已經有魔修走過去,將那名重傷的刺客押了過來,哪怕是被迫跪下,少女仍是一身清貴之氣。
「抬起頭來,你這大膽刺客。」魔修一把扯掉了她的面紗。
面紗落下,少女染血的面容秀麗溫雅,帶著那種大家閨秀才會有的端莊之美,神情鎮靜而清澈。
「啟稟尊上,這是蒼漪宗宗主之女,施語荷,難怪能將蒼漪宗的水影訣用的如此出神入化,連我都察覺不出靈息。」教主說。
邪神只是垂眸看著祝遙梔,「梔梔想要如何處置他們?都殺了?」
祂說得輕飄飄,卻讓整殿的魔修都惶恐得面色煞白,瑟瑟發抖地跪著,也不敢出聲求饒。
祝遙梔心想,她都遇刺了,這時候是不是該害怕得撲進邪神懷裡順勢撒個嬌。
不過這對她來說難度太大了,所以她只是伸出雙手挽住了少年的手臂,看著朝璃和施語荷說:「先關起來,我還有話要問她們。」
「是,聖女殿下。」沒有人敢不從。
被她挽了臂彎的邪神垂眸,似是不滿:「只是關起來?」
祝遙梔抱緊了祂的手臂,低垂著眼帘說:「我現在還有些驚魂未定,你讓我緩一會再想想。」
其實她只是想知道朝璃和施語荷這樣做的動機,她這個魔教聖女也沒惹她們吧,難道殺了她就能救司空玉了?
她都擺出一副脆弱可憐的依賴姿態了,小怪物當然不會拒絕她。
邪神只是說:「別怕,我在。」
「嗯。」祝遙梔輕輕應了一聲。
按照她的意思,朝璃和施語荷被帶下去關起來後,宴會繼續。不過那些魔修也都是有眼色的,接下來的歌舞都換成了輕柔婉轉的,安撫人心。
祝遙梔還抱著邪神的手臂,順勢也坐到主座上,索性輕輕靠在少年身上。
「累了?」溫熱指尖輕輕將她鬢邊的玉簪花撥正扶好。
「還好,只是回想起剛才那一刻,才發現我什麼都做不了。」祝遙梔輕輕闔上雙眼。
邪神沒有說話,但撫過她鬢髮的指尖更加輕柔。
祝遙梔隱隱察覺,其實再這樣耗下去,邪神還是會把霎雪劍和靈力都還給她,只是早晚的事情。
因為小怪物真的很喜歡她。
祝遙梔說:「今晚乾脆就歇在這吧,我懶得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