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忙不迭去點暖爐,「都入夏了,漠北還是有雪。」
祝遙梔是冰靈根,這種天氣倒是適合修煉,就是有點冷。
她抱著一個湯婆子,遣退了侍女,「你先下去,若無急事勿要擾我。」
「是。」
祝遙梔盤坐修煉,靈力還沒有在周身經脈運轉一個周天,剛闔上不久的房門就被侍女敲響,「聖女殿下,大事不好了!飛舟遇襲,教主讓我先帶您離開。」
被打斷的祝遙梔有點不爽,「來的是誰?夢驚鵲他們攔不住?」
侍女心有餘悸地說:「是刀宗首席,而且他似乎能感應到聖女殿下的位置,直直奔您而來。」
祝遙梔心頭一跳。
怎麼會是李眉砂?
司空玉不是都已經被他和施語荷救走了,他還來幹什麼?
祝遙梔連忙從美人榻上起來,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心口——之前在榴花汀的時候,李眉砂在她身上留了一道靈息,說要她爆心而亡。
該死,宿敵不會是憑藉這個鎖定了她的位置吧。
祝遙梔有些慌張了起來,不慌是不可能的,她現在可是魔教聖女,李眉砂見到她肯定是提刀就砍。
侍女利落地收拾好東西,然後對她說:「聖女殿下,趁著刀宗首席被教主他們拖住,我們趕緊離開。」
祝遙梔沉吟,「不行,既然他為我而來,那我逃到哪裡去都會被他逮到,到時沒有夢驚鵲他們,我更加凶多吉少。」
是時候從魔教聖女切換為正道修士了。既然死對頭為殺魔教聖女而來,那關她一個正道修士什麼事呢?
祝遙梔問侍女:「飛舟上有沒有什麼關押囚犯的地方?」
侍女愣了一下,還是恭敬地回答她:「有的,在船尾,聖女殿下,我剛才遠遠一瞥,刀宗首席遠比傳聞中更加可怕,您還是走為上計…」
祝遙梔打斷她,「我知道,趕緊帶我去船尾。」
她差點死在李眉砂手裡兩次,她能不知道這宿敵有多可怕?
侍女不敢不從,還是把她帶到了船尾的暗室,見她真的進去了,忍不住說:「聖女殿下,這個地方是為了關押那些伺候不當的下人,您是千金之軀,怎能待在這種地方?」
祝遙梔擺了擺手,「你先下去,我自有定奪。」
侍女見她堅持,只好聽話地退下了。
祝遙梔連忙把白袍和面紗都脫了下來塞進納物手鐲里,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階下囚,只好把衣裳弄得凌亂些,邪神早上給她挽的髮髻也被她自己弄散了。
她這幾天大部分時間都活得比較滋潤,因此經過一番費力的摧殘,看起來總算是狼狽了幾分。
祝遙梔裙裳上的珠玉綴飾還沒摘完,暗室的大門就被一刀劃開,濃稠水霧忽而盪開,把一整扇玄鐵大門消融殆盡。
蹲在牆角的祝遙梔手一抖,看得簡直心驚肉跳。
天光照入,玄衣少年快步朝她走來,手中長刀還在不停地往下滴血,挺拔身形背著光投下一道陰影,將她籠罩其中。
祝遙梔抬頭看了一眼,少年面容冷峻,帶著還未散去的肅殺之氣,這樣朝她走過來猶如厲鬼索命。
祝遙梔心想,怎麼幾天沒見,李眉砂看上去更加恐怖了,鋒芒畢露,一身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凜冽殺氣。
她好歹也是個正道修士,應該不會被殺第三次…吧。
祝遙梔已經做好了死對頭上來就是一刀橫在她脖子上,冷聲逼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裡,懷疑她與魔教有染。
她蹲在角落,心裡有些惴惴不安,卻發現李眉砂停在了她身前,和她隔著幾步的距離。
怎麼停了?怎麼沒有一刀劈過來?
這是什麼路數?
祝遙梔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發覺李眉砂臉上冷銳的殺意頓收,清冷絕俗的面容如同明月照破暗雲,少年眼眸中錯雜著她看不懂的情緒,眼眶隱隱有些泛紅。
這是什麼表情?
她一頭霧水,被看得有些心裡發毛,卻聽見李眉砂緩聲說了一句:「你沒事就好。」
祝遙梔:?
這是她從未設想過的對話。
她低頭,不動聲色地說:「我還好,他們只是把我關起來,還沒對我怎麼樣。」
事實上,哪怕再借十方魔教幾個膽子,都沒有魔修敢對她怎麼樣。
不對,這樣不就太可疑了嗎?正常情況下,哪有正道修士落入魔教手中還能安然無恙?
為了避免被李眉砂懷疑,祝遙梔只好又補了一句:「不過,不知道魔教聖女給我餵了什麼東西。」
以防死對頭逼問過夢驚鵲他們,她只好把鍋甩到自己頭上。
李眉砂身上氣息驟然一冷,問她:「你可有什麼不適?」
祝遙梔硬著頭皮說:「暫時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