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她的目光,少年長睫微垂,薄薄的眼皮似是細細顫了一下,「鏡花海一事牽涉諸多,此行或有兇險,你不如與我同行。」
祝遙梔的第一反應是,李眉砂還在懷疑她,所以要將她綁在身邊方便監視。
她最好是和宿敵保持距離,但她又有點想要繼續喝那碗能夠壓制繁衍血脈的藥。
衡量了片刻,祝遙梔還是同意了,但她事先說了一句:「我可能隨時有事情要去做。」
「好。」李眉砂頷首,倒是沒有什麼異議。
很快,飛舟降落,他們到了鏡花海周邊的城鎮。
黃沙,草原,冰川,海水,各種顏色碰撞交織,斑斕色塊在視線里跌宕起伏,無拘的野性,熱烈的生命力。
祝遙梔趴在窗欞上,評價道:「怎麼看上去又熱又冷的。」
李眉砂說:「晚上冷,中午熱。」
他們下了飛舟,祝遙梔有些好奇地四處張望,行人熙熙攘攘,各式房屋和帳篷錯雜著,小攤上賣的都是些她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
她在攤販間鑽來鑽去,看見什麼都買一點來玩玩,李眉砂倒是好脾氣,一直跟在她身邊,沒有表現出一點不耐煩。
祝遙梔心想,宿敵畢竟出自鐘鳴鼎食之家,涵養比較好。
她還在挑貓眼石手鍊,回過頭問李眉砂:「你不去忙正事?想走就走,不用和我說一聲。」
李眉砂說:「沒有其他正事。」
祝遙梔淡淡地「哦」了一聲,沒有多想,只當是死對頭要跟在她身邊好監視她。
她逛了一圈,又把儲物錦囊塞滿了,飯點也差不多到了,就挑了個家食肆吃特色菜。
她拿筷子夾冰煮羊肉的時候瞥了一眼李眉砂,奇道:「你不是辟穀了嗎?」
「不影響。」李眉砂說。
少年吃飯的動作也體現出那種世家大族的風雅,舉筷投箸行雲流水,看著賞心悅目。
而且,他吃得好快。
祝遙梔埋頭繼續乾飯了。
一頓飯吃下來,她發覺李眉砂好能吃,面無表情且動作優雅,但桌上一盤又一盤的菜很快就見底了。連不停地端菜上來的店小二都一臉驚詫。
而且吃相無可挑剔,換做是祝遙梔,吃那麼多已經開始打嗝,然後癱在椅子上不想動了。
最後他們走出食肆,祝遙梔忍不住頻頻回頭看向李眉砂的腹部,她不理解,為什麼吃這麼多下去,少年的腰腹依舊勁瘦緊實,腰封和腰帶也束得好好的。
「你在看什麼?」李眉砂的聲音有些遲疑。
被他一說,祝遙梔頓時反應過來她看的地方有多麼微妙。
聯繫上她剛才還看人家沐浴,她在李眉砂眼裡究竟是什麼樣的變/態。
「沒有。」她刷地一下收回了視線,還轉移了話題,「我們先去找一家客棧?」
李眉砂說:「可以住我的洞府。」
嘖,宿敵果然有潔癖。
祝遙梔才不想住他的洞府,要是她真的住進去,李眉砂一旦抓住她的把柄,不就可以對她為所欲為了?
所以她說:「來都來了,就當體驗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唄。」
李眉砂沒有反駁。
於是祝遙梔隨便挑了一家客棧走進去,開口就說:「要兩間上房。」
她說要兩間的時候,李眉砂不知道為什麼看了她一眼。
而店小二為難地說:「客官,實在抱歉,這幾天客人太多,已經沒有上房了。」
祝遙梔問:「一間都沒有?」
店小二:「沒有了,真是對不住。」
祝遙梔只好從客棧離開,邁出門檻的時候忍不住嘟囔一聲:「怎麼就連一間都不剩下。」
她身旁的李眉砂忽然問:「你想和我住一間?」
祝遙梔被問得怔了一下。她一開始還以為這句話是反諷,但李眉砂的語氣挺和緩的,不像是在陰陽怪氣她。
「沒有啊,」她摸了摸下巴,「我只是想,如果還剩下一間,那就我住這裡,你另外找一家客棧。」
不會吧,就因為她不小心看到了李眉砂沐浴,宿敵該不會以為她真的饞他身子吧?
祝遙梔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就開始牙酸。她這一生如履薄冰。
「……」李眉砂聽了她說的話就沉默了。
好半晌,他才說:「仙盟在鏡花海有座府邸,我們可以住那裡。」
祝遙梔:「你早說嘛。」
有仙盟當後台的貴公子就是不一樣。
李眉砂:「可你剛才說要體驗風土人情。」